門外,紀沉魚帶著杜莽客回來。
千里馬裝上了蹄鐵,還是塗得成花馬。一綹子黃毛,一撮子歪毛的,半點兒神駿樣子沒有。路條早有,是路上花錢買來的,房子,也有了。
碼頭上遇到的那個大力宣揚香花姑娘的大茶壺當了房經濟,在城門內迎過來,搓著手阿諛地笑:“您總算回來了,出城這一趟買賣好?房子昨天就定下來,這不,我昨天來一回,今天也一回。”
反正他不在碼頭上接客人,就在城門內接客人,不耽誤他掙經濟的錢。
還有一半銀子沒有給,大茶壺當然得來接。紀沉魚今天畫得面色更黃,對大茶壺捶著胳膊腿抱怨:“我得歇幾天,人生得太好,姑娘們就熱情。”
好似睡多了姑娘,精盡無力。
杜莽客在車裡吃零食,還是無憂無慮的笑逐顏開。不過他很聽話,從不露頭出來。
“嗨,這外面的姑娘們,人稱野花,哪有我們香花姑娘人好,又體貼又心疼人,你歇好了我上門來請您,反正您住哪裡我知道。”大茶壺再做廣告。紀沉魚納悶,外面的姑娘們叫野花,青樓的姑娘們難道叫家花?
或者叫不野花。
她嘿嘿笑得色迷迷,活似一個紈絝人。
訊息靈通的大茶壺說個不完:“前幾天您應該在,七殿下在城裡,害怕貴人?哎,總得見見世面廣大,七殿下呀,還來過我們樓裡,有沒有見香花姑娘?香花姑娘唱了一首曲子,七殿下聽了一半,他尿急,這一出門呢,公事繁忙啊,就再沒回來。那下半首曲子,您可以聽聽,殿下沒聽到的,您聽了,您這不是有福氣……”
紀沉魚滿面春風,走得好,走得妙,不走也得走,他成親的日子到了。安陵公主到了,沒有幾天功夫,人人都知道。
有一句沒有一句胡扯,忽然想到自己送許王的禮物,紀沉魚笑嘻嘻,她知道烏雅的流動生意集市還要離開,不會固定在這裡。那麼,她纏住許王沒有?
加油啊,妹子,姐姐很是好你。
馬車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個巷子裡。大茶壺來討賞錢:“您這裡,出了街口,就是大街,您要熱鬧街上安鋪子,多近吶?要清靜呢,這裡清靜,而且旁邊雜貨鋪子就有,買什麼都方便。要是天天的水菜,有人挑著送上門吶,喏喏,您瞅瞅,還離我們那裡近,您那大紅燈籠,紅字兒招牌,快快,那樓磕瓜子兒的,就是我們香花姑娘,多俊的小臉兒……”
紀沉魚用力瞅了一眼,見硃紅欄杆上倚著一個女人。離得有距離,只能到小臉兒雪白,小嘴兒嫣紅,小眉毛挑著,對這裡斜斜一眼,拋了一個媚眼過來。
風中,帶來幾聲嬌滴滴的笑。
紀公子,掏出自己帕子,對著招了幾下,大讚特贊:“真是個美人兒。”其實眉眼兒全沒到。
“改天來,一定來,”大茶壺丟下房契一切契約,約了又約,這才樂顛顛帶著賞錢出來。
房主人收錢出來,紀沉魚帶著杜莽客一間房子一間房子的,笑容滿面:“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雖然只是一個,卻是第一個。
啥也不懂,歡天喜地的杜莽客停下來,奇怪地轉頭到處:“家,”他聳起眉頭,認真地一字一句道:“這不是你家。”
他自言自語起來:“你的家,我的家……”
紀沉魚沒往心裡聽,還是沉浸在自己定下來的喜悅中。這裡,有熱鬧的碼頭,八方的貨物,還有,就是現在也出不了關,試過,沒出去。
那就先有一個落腳點吧,以後來進貨,也方便得多。
☆、第七十二章,彪悍殿下
第二天杜莽客不見了。
早上喊他出門吃飯的紀沉魚一陣發愣,手扶門邊心中空落不少。院子裡梅花疏影橫斜,床上空空,連被子都沒有展。
可見是昨天晚上就不見的。
這才想起來杜莽客從昨天就奇怪,晚上吃飯時很乖,沒把碗扣在臉上裝老虎,也沒有吵著腿蹺到桌子上。
他來去如風,彷彿上天恩賜的禮物,在紀沉魚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又走得無緣無因。
桌上,還有他的一個木老虎,沾著幾點汙印。紀沉魚拿在手上,忽然有深深的自責。她一直認為,是自己受到照顧,而沒有照顧好杜莽客。
還有他功夫高強,萬一在外面被奸人利用……。紀沉魚心頭隱隱作痛,如獨在空山,奔走數年不得出,也不見人聲。
偌大虛空處,只有自己,再就是青山回聲,低谷游魚,松葉寂寞得無處可發,獨向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