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地一聲輕響,北風捲過來火紙的味道,亮起來的還不是火摺子,是陳側妃手中的一盞燭火。
房中,全看得清楚。
一個不知所措的男人,身上被雪打得半溼,鞋子也溼了,可以看出來他是由窗戶進去,窗下有半溼的腳印,已經快乾。
床前呈直角有一個木榻,紀沉魚撲在上面,壓著染雪,右手堵著她的嘴。
陳側妃冷若冰霜,大義凜然地指責:“紀氏,你在作什麼?”
紀沉魚傾刻就明白這是一場陰謀,是置自己於死地的陰謀。古代女子失貞,下場最多的,是死去吧。
她冷厲起身,反過來喝問陳側妃:“你問我,我倒要問你?”
“你!……。”陳側妃吸了一口涼氣,頓時忘了這是她的局,這是她一直等待的結果。房裡男人現在,紀氏還敢狡辯。
她抖著身子大怒,手一指武其安:“這是什麼人!”回頭大喝:“拿下!”
“你敢!”紀沉魚丟下染雪,旁邊有尖尖的銅籤臺,是插蠟燭用的,才拿到手裡準備當武器,沒了主意的武其安大喊一聲:“四表妹,你快走!”
他縱身對著陳側妃撲過去,路上撿到什麼砸什麼。
紀沉魚眼前一黑,是鼻塞暫時性腦缺氧,這是武其安氣的。你只有獨身一個人,外面卻有至少上千的兵。你就不能說,你是冤枉,你是受人陷害?
他來了一句:“你快走!”真是讓人慾哭無淚。
手中一空,染雪奪下她手中的銅籤臺,這丫頭剛才很軟弱,現在忽然身手敏捷,她沒有為難紀沉魚,而是放下銅籤臺,走去飛快取來紀沉魚起夜的小襖,還是那麼的溫柔體貼:“披上吧,才病了閃了風,看明兒更不好了,可怎麼辦?”
紀沉魚手一揮,打落了衣服,她目不轉睛對著門口看。陳側妃退到門外,她倒是衣服整齊。虧她這一會兒,就穿得這麼快。
武其安只扔了幾件東西,正被人按倒在地。上夜的人,是許王的小廝加財,對著他臉上就是一拳,紀沉魚嘶聲道:“不!”
大步衝過去,腰上一緊,染雪把她抱住,雙臂如鋼箍,紀沉魚死命的掙著,染雪拼命勸她:“房裡進了賊,那是個賊。”
紀沉魚的心無邊的沉下去,染雪這麼說,是給自己洗脫,可剛才情形人人看到,只憑染雪一面之詞,別人如何會信?
再有,是賊,武其安的命就沒了!
她繼續掙著,用盡自己的力氣撕扯染雪的手臂。
門口,武其安也在撕扯著,他哭了出來:“四表妹,今生不能相見,來世再作夫妻!”染雪都聽不下去,怒斥道:“你胡扯!”
陳側妃要的,她今天晚上全得到,抿著嘴角笑一笑:“都捆起來,送他們去見殿下!”她的丫頭先猶豫不決,染雪反駁她:“要由殿下處置!”
陳氏用從來沒有的迅捷,小步急走過來,一抬手,“啪!”多了一記巴掌聲。
被按倒的武其安痛哭失聲:“四表妹,你不要找我的……”加財捏住他面頰,把一團麻繩塞進去。
紀沉魚瞪著眼,對著陳氏的面頰看著。那粉嫩的面頰上,有一個巴掌印子正慢慢出來,陳氏一時忘了用手去捂,她才明白過來,失聲尖叫:“你敢打我!”
“啪!”另一邊面頰又捱了一個巴掌,尖叫聲嘎然而止。
紀沉魚冷笑:“我和你去見殿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躲著也不是辦法。她只著小衣,就要急走。
加財大喝:“低頭,都低頭。”自己也低下頭。染雪地上撿起衣服,把起夜披的小襖給紀沉魚披上。紀沉魚一出了門,北風中凍得又是噴嚏幾聲,眼中有了淚,再狠狠咽回去。
她相信,這淚水是風激出來的。紀沉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許王已經起來,他懶洋洋自語:“真是會找麻煩。”就見房門通地一聲,一個人裹著雪花衝進來,有如雪中復仇女神,頭髮上有雪,臉上有東西凝結著在閃,疑似半乾的淚光。
一件狐皮小襖沒有穿上袖子,是雙手緊緊掖著,怒目而視,眼中閃著恨意。
許王只看一眼,就很生氣:“你這是個什麼打扮!不像話!”他站起來,眼中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怒氣,負手走過來。
陳側妃白挨兩記巴掌,今天晚上怎麼能饒了紀沉魚,押著人隨後而來,同時狠瞪染雪一眼:“你是個證人,你也來,見到殿下看你再胡說,燒烙鐵烙你的嘴!”
染雪要取東西,陳側妃不讓,強著她也跟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