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卻一動不動看著她。
她不敢面對他的視線,哪怕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她沉默, 他也沉默,沉默地看著她。她的心在煎熬著,猶豫著,直到她反應過來,如果她不說實情,他恐怕會想得更糟,甚至覺得她完全在騙他,這才開口道:“我知道除疤藥的配方,之前給姚姐姐的就是按配方配的,我看她現在額頭上的疤痕幾乎完全要不見了,所以這除疤藥還是很好用的。只是你的疤比她那樣疤嚴重很多,普通的藥肯定是不行的,而且我想讓你的樣子看上去和以前一模一樣,看不出絲毫受傷的痕跡,所以我要根據花家的配方,再根據我爹留下的醫書好好想辦法。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但無論多久,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努力,努力讓你恢復容貌,如果一生只能做一件事,那這便是我這一生要做的事。”
這一刻,秦悅終於知道了答案。答案就是,他可能,永遠永遠都是現在的樣子,答案就是,花飛嫣,在用她的一生來對他作出承諾。
他再次陷入沉默中。
花飛嫣緊張著,甚至忘了他之前說的時時注意言行,哪怕無人的時刻,立刻道:“秦大哥,你相信我,我爺爺以前也治過一個燒傷的病人,爹的醫書上面寫那人後來的容貌恢復了六成,既然我爺爺能讓他的容貌恢復六成,那我為什麼不能讓你恢復十成?而且那人來找我爺爺時距離被燒傷已經好幾年,傷已經是沉年舊傷了,你不同,我從一開始就以最好的辦法,最有效的藥在治你,也從第一天,我就在準備著讓你恢復容貌了,我成功的希望,真的很大!”
秦悅朝她點點頭,然後拿了筆寫道:“盡力而為,不用著急。”
花飛嫣看他良久,終於只是點點頭。他再次揭下帷帽,露出塗了一半藥的臉,準備接著塗藥,狀態十分正常,似乎剛才的問題他只是隨便問問。
可花飛嫣卻知道,不是這樣的,當然不是這樣的。他向來就意志力極強,向來就能隱忍,將一切一切的痛苦與絕望都忍住,因為他不可能去自盡,去自暴自棄,所以他只能冷靜,只能忍。
“秦大哥,是因為姚姐姐是不是?她見到了你的臉,見到了你的手,你怕她害怕你,怕她永遠不能接受你現在的樣子,所以急著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像以前一樣……秦大哥,在我眼裡,你是永遠不會怕的,你想做的事,沒有你做不到的,你也不會對自己產生懷疑,永遠不會……可在姚姐姐這裡,所有的‘不會’都成為‘會’了。秦大哥,有些時候,我甚至想製出一種藥,一種能讓人迷失心智,像傳說中的‘情盅’一樣讓人死心塌地對一個人的藥,然後將那藥給姚姐姐吃下,那樣,她就不會再喜歡端王,而會一心一意喜歡你了。”
秦悅沉默,而後緩緩閉上了眼。
直到進房,鬱青青都還忍不住心驚。
那樣的手,那樣的臉……樂正舒,那個叫樂正舒的男子,他到底是如何撐過來的?如果是她,一定早就沒有求生意志了,可他還是活著,還是每天每天的上藥,甚至狀態和一個完全的正常人一樣,而不是整日躺在床上,不動不也說話。15397188
他的傷口的確可怕,讓人看了之後便不能再看第二眼,讓人連線近都有些害怕,可她卻不停地想起他,想知道他受傷之前的模樣,想知道他在關外時的經歷,他的性格,他的喜好……她好奇著,好奇著他到底是怎樣一個,甚至她不僅好奇著他的過去,也好奇著他的未來,這樣的他,會如何抉擇以後的事,會走上一條怎樣的路?
正午,花飛嫣按秦悅的指示,守在前往萬恩寺的必經之路上。太妃的事,是現在最要緊最著急的事,如果按鬱青青所說的解決方法問題自然是不會太大,可秦悅卻並不相信秦煜,便讓花飛嫣以買藥材為由出了端王府。
花飛嫣在路旁的茶館裡坐了半個時辰,果然就看到了一頂轎子,那轎子特別結實,也特別寬敞,還是有八個壯漢來抬的,一下子就讓她看出正是端王府秦煜所坐的轎子。他需要輪椅,而輪椅寬大笨重,所以轎子也比平常人坐的大一些,結實一些,一眼就能看出來!
秦大哥料得果然沒錯,他真的過來了!花飛嫣立刻就出金鋪,從街邊繞過,然後上了街頭等著出租的馬車,忙道:“快去端王府!”
一回端王府,花飛嫣便告訴秦悅,“舒哥哥,端王他真的往萬恩寺去了!”
秦悅心中一驚,幾乎肯定了之前的想法:秦煜果然是沒準備善待母親,甚至是反而要“惡待”的。要不然他完全可以吩咐一聲就行,為何要親自往萬恩寺去?
可是如今的他,卻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