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然巨響,我自夢中驚醒,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我幾乎睜不開眼睛。梅昱顫抖著縮排我的懷抱,緊緊摟著我的腰再不肯鬆開。
“出來!”
穆勒的聲音。
我抱著梅昱小心翼翼下了車,眼前赫然一處郊野農莊,幾間青磚灰瓦的民舍猶自炊煙裊裊,映著遠方阡陌縱橫,田畝井然,恰似一幅水墨暈染的田園山水畫。如若不是因為眼下的處境,此處雞鳴犬吠,水繞山環,觸目所及惟覺幽幽古韻,世外桃源。
“如果沒有猜錯,我們現下還未出城,對麼?”側目淡淡看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冷譏誚。
穆勒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有銳利鋒芒一閃而逝,繼而溫和含笑,目光灼灼,一瞬不瞬落在我的臉上。“要你在此先委屈幾天了,待得事成,自會放你們回去,又或者……你到時候改變主意了也說不定,沒關係,本王有的是耐心。”
我泰然與他對視,蒼白麵頰浮起一絲冷厲,“只怕瑬雲要讓汗王您失望了。”
拉著梅昱的手轉身欲往裡走,衣袖卻被穆勒一把揪住,我怒極回眸,竟見眼前一道森冷寒光劃過,穆勒抽出佩刀自上而下劈來。我驀然一驚,情勢突然如此轉變,眼見他面上殺氣凜然,手中利刃鋒銳無情,讓我一時間全然忘記閃身躲避,只愣愣望著刀鋒迎面襲來。
不過彈指之間,銳利鋒刃隔空偏轉,耳聽哧啦裂帛聲響,半截廣袖被他生生劈下,緊緊攥在手中。梅昱驚叫一聲,將頭埋進我的懷裡。
心中隱隱升起一股寒意,我倔強抬眸,強自鎮定,“就算生氣,也沒必要跟衣服過不去……”
“誰說本王生氣了。”他凝視著我,目光陡然溫潤,“本王只是借姑娘的衣袖一用,若然開口,你定會拒絕,不是麼?”
入夜,農莊中四處寂靜,簷下偶有幾聲低低咳嗽傳至耳畔。囚禁我與梅昱的房間佈置得整潔雅緻,就連先前的晚飯亦是極為精巧講究。在偏僻的郊野能將一切安排得如此詳盡周全,想來這穆勒必是花盡了心思。
一番安撫之後,梅昱終於沉沉睡去。我靜靜立在窗下,悄然打量外面動靜。十數名黑衣人持刀看守在門外,個個精神奕奕,劍拔弩張。穆勒顯是已經猜透了我的心思,如今梅昱又在身邊,若是貿然有所舉動,只怕會無可避免的傷及到他。
穆勒究竟有何計劃,又與何人暗中來往,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眼前一時紛亂複雜,無數念頭湧上心頭,一時間恍神不安。
一個畢恭畢敬的嗓音突兀打斷我的沉思,讓我霎時悚然一驚。
“參見王上!”
木門吱呀一聲被大力推開,穆勒一身黑衣,高大挺拔,負手昂然跨進門來。見我站在窗下冷冷看他,面上如臨大敵,竟似不以為意,只衝我雍容一笑,目中掠過一絲莫名情愫,“本王好心來為你驅毒,你就這麼一副不歡迎的表情嗎……”
我並不說話,只淡淡回眸望向窗外,手中卻是暗暗攥緊,生怕他接下來會有任何不軌的舉止。這時,自穆勒身後走出兩名黑衣人,一把將榻上的梅昱抱起,轉身步出門外。我大驚失色,疾步奔上前去,卻被穆勒伸手橫擋,眼睜睜望著梅昱被兩人漸漸帶進夜色。
“他若是少了一根寒毛……”
話音未落,穆勒低低笑出聲來,“怎樣?你會殺了我?”
“是!我一定會殺了你!”
玉枕穴倏然一麻,穆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點我肩上幾處大穴,渾身驟地僵硬,再也動彈不得。我大怒厲斥,“你這卑鄙小人!”
此情無計可消除
穆勒傾身逼近,在我耳畔啞聲低語,“從來沒有人膽敢這樣當面辱罵本王,你是唯一的一個……”他的呼氣淡淡吹拂在耳邊,說不出的曖昧與危險。
眼前恍然掠過曾經險遭他凌辱的一幕,我不由驚怒交加,呼吸急促,心口怦怦劇跳,“你敢碰我!”
他低頭灼灼看我,健碩胸膛些微起伏,似在壓抑什麼,沉默片刻,忽又淡然一笑,“原來我在你心中竟如此的不堪……你可知自那日離去之後,我有多麼後悔對你所做的一切,只可惜……大錯已經鑄成,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要你對我的恨少一點,便已足夠……”
胸口一震,似被什麼擊中,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他摒棄“本王”兩個字,一口一個“我”。這一番言語自他口中說出來,雖覺怪異突兀,卻也不失溫情脈脈。
我盯著他些微失神,不知應當作何回應,心中依然惱怒,卻已不似方才那般強烈。穆勒臉色一變,眉目間的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