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你和初夏兩個人,這一路上會不會有事?”
公子大約是覺得這個問句有些匪夷所思,一時間倒不知道怎麼回答。
“公子,有情無情,差之一字……可其中的涵義,卻天差地別。之前你一人縱橫江湖,自然無牽無掛,無畏無懼。如今心裡多了一人——公子,你捫心自問,此刻你與初夏兩情相悅,還舍不捨得如當初一般,以她為餌扔給天罡?”
公子默然不語,白雪便輕輕嘆了口氣:“總之,公子,請一切小心。”
蘇秀才的傷勢眼見一日日的好起來,精力也好得多了。這秀才頗有些死腦筋,每日除了養傷、看書外,便是捧著賬本,從頭至尾的翻閱,若是遇上看不懂的,拉著人便問。初夏有時覺得他未免太過辛苦,不免勸上幾句,蘇秀才卻搖頭晃腦道:“君子不食嗟來之食。既然答應了做賬房,自然要好好的做。”
初夏見他有些笨拙的撥弄著算盤,噼噼啪啪一陣亂響,那珠子卻又亂了。她有些無語的站起身:“我再去給你拿些書吧。明日我要出府一趟,十天半月才能回來呢。”
秀才愕然:“你去哪裡?”
初夏卻不答,只看了看天色道:“今日看起來,是要下暴雨了。”
蘇秀才掙扎著坐起來:“你既要出行,我便幫你算上一卦,以卜吉兇吧。”
初夏停下腳步,微微好奇道:“你會算卦?”
蘇風華得意道:“那是自然。”
“那你怎的沒算出自己家道中落、又被人追殺呢?”初夏問得甚是誠摯,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的望著蘇秀才道。
“這……”蘇風華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算卦者不自算。”
“好罷,那你便替我算算。”
這日的午後厚實的雲層像是棉被一樣重重壓下,悶得人坐立難安。初夏開啟窗,空氣潮溼得能滴下水來,可就是一絲風也無。蘇秀才擺弄了半天,額上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面色凝重。
遠處一道閃電撕開雲層,觸目驚心,悶雷滾滾而來,彷彿無盡山巒,層層逼近。
初夏皺了眉:“卦象怎麼說?”
“卦象為兌,易遭口舌,遭折毀。”蘇風華喃喃道,“大凶啊……大凶。”
第二十七章(下)
數日後,公子與初夏星夜出發,出了滄州城,一路南行。
天氣已是薄夏了,悶熱難言。幸而是夜間行路涼爽得多,兩匹馬馳在官道上,四蹄翻飛,敲出清脆的聲響。
初夏悶頭騎了一陣,微微氣喘,勒住了馬頭,放緩了速度道:“我們……這是去哪裡?方向好像不對啊。”
公子亦勒住馬,抬頭辨了辨方向,方道:“沒錯。”
“此行不是去洞庭麼?”初夏有些迷惘。
“先去嵩山。”
初夏略略抬起眉眼,看了他一眼,抿唇淡淡道:“好。”
她清叱一聲,正欲催馬前行,公子卻伸出手,不輕不重的勒住她的韁繩。
初夏有些詫異的看他一眼:“怎麼?”
公子無奈一笑:“你不快活了?”
初夏沉默。
“你以為我又在騙你?”公子帶著笑意看著她,彷彿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微微嘆氣道,“去嵩山是拜訪長輩,走前臨時決定的。你別多心。”
初夏的表情微微有些古怪,她側頭看了公子一會兒,才道:“我沒有多心。”
公子微笑道:“沒有多心便好。”他抬頭看看天色,又向她伸出手道,“夜間行路可覺得累?你坐我身前,在馬上睡一會兒罷?”
初夏對他嫣然一笑:“不用。我們天亮就能趕到一個鎮甸吧,到時候再休息吧。”
趕到嵩山腳下的鎮甸之時,已是兩日後的清晨了。
正是趕早集的時候,晨曦微露,遙望少室山山頭,煙雲繚繞,佛家氣象萬千。彷彿能叫人靜下心來,連山腳下的小鎮也比尋常的地方清涼上許多。
初夏牽著馬,小心的在人群中穿梭,直到在一家小客棧門前停下,小二甚是熱情的迎上道:“兩位打尖嗎?”
公子要了兩間客房,又命小二送了熱水與飯菜到屋內。初夏推開窗,卻聽公子道:“你吃了飯,好好歇息一會兒,傍晚之時,我們上嵩山。”
初夏乖乖應了一聲,用完飯,又洗了澡,疲乏已極,便睡了下去。
再醒來之時,霞光滿天。床邊放著一套薄綢青衫男裝,想是公子送來的,初夏穿上,又將長髮挽起來,束上布巾,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