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她不想去。她怕這一去,就像青龍說的,“被賣了還在幫人數錢”。若論起心機深沉,初夏冷笑了一聲,她自知絕對比不過公子——而如今,哪怕公子喜歡自己,她……也不敢完完全全的放心。
公子深深看她一眼,伸手揉了揉眉心,語氣中帶了倦澀:“丫頭,我帶你去,絕不是為了利用你。”
初夏扭開了臉。
他便伸出手去,不輕不重的扣住她的下頜,掰過來,耐心道:“我不能放心將你留在這裡。”
初夏不得不與他對視,語氣絲毫不退讓:“天罡被你滅了,我留在這裡,怎麼不能讓你安心了?”
公子依然心平氣和的凝視她,卻不再解釋,只道:“你答應過我一件事。”
初夏微微張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通道:“你說什麼?”
“你應允過我一件事,如今我讓隨你一道出去。”公子面無表情道。
初夏臉色更冷,咬牙道,“君夜安,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
公子放開她,負手而立,他的衣角被風撩撥起,他的眸色沉沉,卻只安然道:“我們再過幾日啟程,不需再準備什麼了。”
他不再說什麼,轉身要走,初夏躊躇了許久,終於還是喊住他:“公子……我真的不想去。”
公子停駐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原本面無表情,卻在對上她的目光時倏然一怔。
她的目光裡沒有倔強和彆扭,只是這樣看著他,柔軟而透明,卻又似是哀涼。
“初夏……”他心下忽然一軟,幾乎忍住答應她。
初夏卻已經收斂起那一刻的眼神,只是側過頭,不叫他看見自己的表情:“公子,我只是很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山水謠什麼的,我們不要去管了,好不好?”
公子抿了抿唇,靜靜的看著她,柔聲道:“丫頭,我並非是為了山水謠而去。只是山水謠這件事,又非解決不可。”他一步步走近她,輕柔的撫著她的髮絲,慢慢道,“有些事,我不去管,它也會自己找上門來。所以……還不如先發制人。”
初夏仰頭看著他,他的語氣這樣溫柔誠懇,叫她不得不信他——可她也信自己的直覺,那種感覺如此強烈,以至於她無法消弭心中的不安:“可我總有不好的感覺……假若這一趟去了,你或者我……都會後悔的。”
公子將她攬進懷裡,勾起唇角笑了:“不會……丫頭,我說了不會,就是不會。”他的下頜輕輕擦過她頂心的髮絲,軟軟癢癢的,“山水謠的事情一了,我們便去江南,去漠北,你想看什麼,就去看什麼,好麼?”
初夏埋首在公子懷裡,如同過往的每一夜,但凡自己夢靨了,就是這種淡淡縈繞的氣息將自己包圍起來。
她忽然答非所問道:“公子,是你麼?我做噩夢的時候,那個人……是你麼?”
這是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第一次,公子避而不答,而這一次,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的等著他開口,最終聽到一句低沉肯定的“是我”。
她的手不自覺的抓緊他的衣襟,仰頭看著他的臉。
深深的庭院中,光線穿過樹影,零落映在公子清雋的輪廓上,他的目光帶著愛憐,又慢慢俯身去親吻她的臉頰。
初夏並沒有避開,只是喃喃的說:“公子……我還是害怕。”
公子的動作頓了頓,忽然笑道:“初夏,不要再叫我公子——我記得你叫過我的名字。”
“君夜安?”初夏喚了一聲,又覺得有些不妥……自己似乎只有在動怒的時候,才會這樣喊他的名字。
“就叫夜安吧。”公子輕描淡寫道。
初夏在心中默唸了一遍這個名字,可最終要開口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無力。
“公子——”
公子淡淡看她一眼。
“嗯,夜安?”初夏的語氣有些弱,似乎並不那麼肯定。
公子卻笑了,笑得那樣真切,忍不住評價道:“還要多叫幾次,才能習慣。”
身後有人輕輕咳嗽一聲,初夏連忙後退了一步,見到白雪似笑非笑的站著,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她有些臉紅,匆忙招呼了一聲,轉身就走。公子並不攔她,只是看著一身短打裝扮的朱雀使:“準備好了?”
白雪點了點頭,又嫣然一笑:“公子,你讓青龍跟我一道去?”
公子微微挑眉:“怎麼?你不願?”
“千願百願,我自然會好好照看他。”白雪眼神中的笑意慢慢淡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