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賜給語才人吧。”
那皇后與念語皆是一怔,只是那周德福已然拿了酒杯到了念語跟前,她也不得推脫,只得謝恩喝下這新釀的梨花白。喝這一杯梨花白於她自是無礙,只是這杯酒乃是太后所罰,皇后所倒,皇帝所賜,她也不由心中苦笑,要一口嚥下亦是難也。
飲過酒,念語復回其位坐下,只覺渾身燥熱,卻又不欲再引人目光,便只得忍下。倒是坐在她身邊的柳絮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後,才將自己的壽禮送上。
芷秋將那盒子開啟,展了畫軸,是一幅觀音像。畫中那觀音踏蓮而來,手持淨瓶,慈眉善目,衣袂飄飄,行筆間竟頗有吳帶當風之意,太后素喜吳道子之畫,今日見了柳絮獻的觀音圖,更是喜不自禁,親手接了過來看,畫卷一動,便有一股若有還無的清香飄過。
那柳絮見太后顏色,嫣然笑道:“妾用荷葉煮水,待拿水涼之後,便以此水磨墨,故墨中有幾縷荷葉清香,小小伎倆,太后見笑了。”
太后命人收了那畫卷,頷首道:“也是個有心人了。”
倒是那楚澈對柳絮頗有幾分好奇之心,只因了柳絮素日裡不過依著宮規去頤華宮請安時見過幾次,而她亦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是也未多加註意,今日方才仔細打量了她。
她一身翠煙色的宮裝,斜斜梳一個墮馬髻,不過略施脂粉,眉似遠山,眸清似水。楚澈只在心中讚道:好一個疏懶清淡的女子,只是這眉目之間,竟覺頗為熟悉,好似在何處見過一般。當下卻也不提及,只是順了太后的意思往下說:“那蘇軾曾道:‘詩至於杜子美,文之於韓退之,書至於顏魯公,畫至於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能事畢矣!’,現下朕這後宮,書有語才人,而畫有絮美人,真可謂書畫雙全矣。”
念語聞得此言,頗覺尷尬,卻又不得表現出來,也只得一笑帶過,趁現下眾人俱是將那注意放在柳絮身上,她便輕聲吩咐竹喧拿杯清茶過來,竹喧領命行事,端了清茶上來。
就在竹喧端茶入亭朝念語走去之時,不知怎的竟失足一滑,那茶杯便飛了出去,竹喧不由失聲一呼,將那眾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繡蓉一鏡晚妝妒(三)
只見那茶杯竟直直飛向了孟婉靈,滿滿一杯清茶立時潑在了她身上。念語急忙起身想看,卻見孟婉靈白皙嬌嫩的手臂上已被燙紅一片,透過衣袖隱約似有水泡浮現,那孟婉靈低呼一聲,正欲掀起被燙傷部位的袖子,卻被念語抬手攔住,命人抬來一盆冷水,將她的手放入水中,歉意道:“竹喧不過初初入宮,想是未曾見過這些個大場面的,一時緊張故手忙腳亂的,還望貴人大人有大量,且放她一回。”
竹喧看到了念語的顏色,急忙跪了下去,不住磕頭道:“奴婢罪該萬死,還請貴人責罰。”
那孟婉靈心中自是憤憤,卻也因楚澈坐在上頭,不得已裝了一副賢淑的樣子來,大方笑道:“既然才人為竹喧求情,我又怎好過於苛責,此事便此作罷。”
那竹喧正慶幸逃過一劫,準備磕頭謝恩時,卻聽到德妃在一旁閒閒說話了:“這宮有宮規,現如今這宮女手腳毛躁,燙傷了婉貴人,一句就此作罷未免失了體統,這語才人與婉貴人自是體恤下人,可如此縱容,難保有一天就被下人騎到了頭上去。皇后姐姐,您覺得呢?”
見被德妃搶了話頭,那皇后臉色微變,嘴上卻還是說道:“德妃妹妹言之有理,今日乃是太后壽辰,不宜見血,不如就貶入浣衣局吧。”
聽聞皇后如此發落,竹喧臉色慘白,那浣衣局乃是待罪宮女貶罰所在,日常勞累不提,哪怕是打死個把宮女也是常有的事,浣衣局之於宮女正如冷宮之於妃嬪一般。
正在竹喧領旨謝恩之時,卻被淑妃打斷:“皇后姐姐此舉實乃再再公平不過,只是那語才人身邊少了個伺候的人,總得有人補上不是,此事恐怕又要姐姐勞心了,依我看,不如讓那竹喧戴罪立功吧,若有再犯,再貶不遲啊。”
念語感激地看了淑妃一眼,想起那日月柔所說,更覺竹喧身世可憐,不由起了幾絲憐憫之心,於是下跪道:“今日乃太后壽辰,聽聞天下大赦,為太后積福,念語斗膽,也請太后赦了竹喧這一回吧。念語回去定嚴加管教。”
此番話語意雖柔,語氣中卻隱約帶了剛強之意。楚澈凝神看了她半晌,才對皇后道:“梓童,今日朕天下大赦,赦的乃是觸犯國法之人,今日這個小宮女不過觸了宮規,這宮規也算是家法了,不知梓童可否網開一面?”
“既然皇上說了是家法,又逢母后壽辰,俗話說出嫁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