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掉還是可以用的,若是等穆緣動手,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會……把地道毀掉的……”
這些密道當年修建時破費人力物力,前面開啟的暗器在半個時辰後重新開啟,也就是說等穆緣他們追上的時候也要像老者一樣對付繁瑣的機關。一一望著老者的背影,一時肅然起敬,有穆緣這個徒兒,老人家心裡一定相當苦澀吧。
“娃兒,你怎麼知道我還活著?我敢保證就算那臭小子也只是剛剛才發現不對勁的。”
“墨跡。是墨跡。”半響,她輕輕吐字。“我在墨鄉的‘顰笑居’曾聞過一次那個墨味,那裡的老闆告訴我這種帶有奇特香味的墨汁是今年的新品,而我卻在錦盒的墨跡上聞到同樣的味道,所以……”
“喝!聰明的女人不好養啊,臭小子是被他自己給擺了一道。”他捋捋鬍子豪邁大笑道。
“不愧是師徒。”突然,一一湊上來輕快的說了一句。
“什麼?”
“穆緣跟您說過同樣的話。”
她低下頭,笑容淺淺的掛在嘴邊,回憶漸漸上湧,過往叮嚀耳畔的吳儂軟語奈何不了變遷世事,撲扇著翩翩彩翅輕立心尖,忽地,又飛走了,心裡又開始變得空落落的。顧一啊顧一,你剛才自己說的,你不是為了求死而去的,現在怎麼悲悲慼慼似臨別感懷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當她沉浸在過往的一些情與景時,不知不覺中和老者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
“到了。”他突如其來的聲音迴盪在孤獨黑暗的甬道,每個字清清楚楚砸在泥地黃牆,以及……一條通往密室的地下階梯。
……
面對盡在眼前的龍紋尊,老者猶豫了。也許他和女娃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從她身上很快明白了穆緣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甚至是迷戀她的理由。因為有太多的地方討人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了,所以……真到了下手的時候,他還是不忍了。
眼見女娃比他更加平靜的走到那個極有可能成為她墳墓的神物面前,老者恍然間有了那麼一種體悟。一一走的每一步都不在任何人的控制之下,也包括他。今天,不是他選擇了一一,而是一一選擇了接近犧牲的方式來保全她認為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他只不過是她從此岸到達彼岸的一葉帆舟……
靠近神物近乎凍結般冰冷的溫度有一秒的的確確讓她戰慄,但她固執慣了,執念太深,她所決定要做的,不求完美只求結局。
“你說,我要用多少血……才能祭你。”
話音落,刀鞘出,幽幽冷光乍起,老者伸手擋住眼前一閃而逝的白灼。
滴答……滴答……滴答……
血順著藕臂滴落在下盤凹槽處,啪,雜碎,綻放……
利刃又往裡送了送,如啟刀的那一秒,毫不猶豫……‘嘶拉’一聲如涼水猛然灌進滾燙的油鍋從最深處激起沖天白煙,連同橙黃的裡衣一起融化了。
“……書上說,至今為止沒有開啟的方法,只有一條毀滅的途徑……”
“……血祭,我這才明白穆緣阻止我看的原因,他若是知道我揹著他偷偷溜過去的話,一定會吹鬍子瞪眼睛罵我不乖呢……”
“……當時,當時我就在想,既然沒有人能證實它的真假,為什麼還有、還有那麼多前赴後繼偷覷作亂的人。後來,想通了,得不到的總是好的,人要有盼頭才能走得更遠……”
刀子從右手邊頹然滑落,彷彿有種力量源源不斷的從它體內吸收新鮮血液,很冷,但不怎麼疼,跟學校組織義務獻血時的感覺很像、很像……
腳步有些虛浮,好吧,雖然我很不仗義的想毀掉你,但看在我這麼辛苦的為你提供血液的份上讓我靠一靠吧,只要一下、一下就好……想著想著,身子斜靠慢慢下滑……
時間過得有些慢,她都變得困了,不然怎麼漸漸感覺視線模模糊糊的?她忽然意識到一直都是自己喋喋不休的嘮叨,抬眼望去,老者站在原地一動未動。恩,她真的是累了,竟然產生錯覺,從那雙眸子裡看到了悲傷。
呵,不管這些了。她還要繼續說,她不想停下來。
“……我想和穆緣一樣叫你師父。哎,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不知道他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我猜啊,一定是現在的縮小版,一樣酷酷囂張得讓人很想扁他,哈哈……”
“是很欠揍,沒少挨我打,所以他從來不叫我師父。”
破天荒,老者開口講話了,一一覺得其實他的聲音有一種長輩的溫暖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