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夜依舊一動不動的半跪在原地,只有嘴角邊還上揚著類似於微笑一般的弧度,他笑得有些僵硬但卻成功的掩飾了一些東西……
“你手上的東西……我買了。”
廳門的陰影裡慢慢走出一個男人,深青色的長衫飛舞盤旋,他一半隱在門後看得模模糊糊的,只有颼颼冷風如利劍般橫掃而至。猴兒往後縮了縮,從來沒有一個客人給他這麼強烈的壓迫感,那醇厚低沉的聲音緊緊扼住他的咽喉,突然氣喘的困難起來。
景夜隨著他身形的掠動而扭頭,禿頭一行人抓起他擲在地上的銀票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這個男人來頭不小,一句話就能起到這樣的效果,而且出手更大方,一塊繡帕而已對他而言值不了那麼多錢。
男人對手中的東西只看了一眼,輕笑搖頭,“一般而已。”
他們愣了一下,猴兒喃喃說道,“不會啊,很美的。”
“也許對你們而言,是最美的……我心裡也有一個最美的女子,誰都比不上。”
他饒有興致的看了景夜一眼,晃晃手中的東西,“小子,想要嗎?”
“要不起。”景夜實話實說,把他賣了都賣不出剛才男人出的那個價錢,不過……“為什麼買它,你根本不感興趣?”
話音剛落,他眼明手快的一抓,一道白光直衝他懷裡而來。景夜愣了幾秒,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夾雜了太多複雜的情緒在裡面。他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手又把猴兒也拉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面對禿頭那樣戒備,直覺告訴他眼前的男人沒有惡意。
“重要的東西記得要收收好,被奪走第一次是意外,被奪走第二次……是無能。”
第八十四章、血祭(完結)
男人云淡風輕的拋下一句話,滿不在乎的眸子裡蓄滿深意,就看讀的人有沒有那個慧根。
彷彿有一隻鍋鏟從天而降攪得景夜心裡是五味雜糧,他所有的偽裝完全被這個男人看穿了,“……難怪你的‘天下第一人’能當那麼久。”
猴兒從小夜的低語中猛然領悟到來人的身份,驚訝的合不攏嘴,“你,你是那個……”
男人挑挑眉,一臉玩味,“‘天下第一’?哼,小子,等你長大若能奪的了這個位置,我就給你。”他說的十分輕描淡寫。
“還有……我出手,不是為了你,是因為我樂意。你的眼神……我很欣賞,他們早晚會為今天得罪你而會後悔。”
驀然間,景夜懂了一點點,也許江湖上盛傳的被妖魔化的修羅判官並不是真實的穆緣,這個男人要的從來不是這些……從來不是……
……
沙場夢迴獨獨平添了奇異的感覺,平靜的語調在轉瞬即逝的時間中敲響了一個永遠不會落幕的序曲。
“……那就是我和穆緣的第一次相遇。人啊就是這麼可笑,他唾手可得的卻是你強求而不得的。不是他幸運,而是……他站在浮世之外,你陷於亂世之中……”
空靈的聲音迴盪在兵戈鐵馬蠻山處,曲終散場夢醒時,人不滅,戰事定。
最後一字玎璫落下,飄然轉身,塵土漫,勝負已分。
景夜無驚無喜,淡然低喃,“你,輸了。”
“我只懂了一半。”勝即勝,負即負,當他意識到不是他選擇了這條路而是……這條路選擇了他時,戚軒就告訴自己:做好最壞的準備吧,別人挖的圈套毫無察覺的就往下跳了,那是你輸人一籌。不過……他始終無法明白,這支最有經驗的軍隊……到底是怎麼了。
“知道這片山的別名嗎?”景夜悠然自得的騎馬轉了一圈,“荒蕪的表象下蘊藏了無比巨大的磁場,任何兵器不要妄想從它之間透過。它如芒刺般駐紮在這片土地,‘鉄芒’、‘鉄芒’、由此得名。”
穆緣推測的沒錯,每個人最自信的東西往往會成為一劑毒藥,當它在意想不到的時刻背叛你……
人性的弱點,致命傷……
“跟我走一趟吧,太子爺亦或者……皇上。但無論哪個名字,都意味著不會再有人稱呼你為盟主,因為你已經選擇了一條遠離江湖的路。”
他記得,在和穆緣把酒論兵事的那晚,穆緣說了這樣一番話很觸動他。
人們都在不知不覺中選定了一條要走的路,正的、偏的、對的、錯的、笑的、怒的、願的、悔的……它都是最終埋葬自己的地方。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希望他的衣冠冢……是江湖,因為那裡至少還有自由……
……
他們行至了生門入口處,竟不見有人接應,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