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不認識自己。好吧,不認識也好。可您老告訴我釵的秘密,李建成二十七隱衛的存在,總得給我一個交待吧?難不成自己還會哭著求著說我是李建成的孫女,你們不能拋下我不管?或者搖身一變成了京兆杜氏的子弟,害怕自己會揭發他?
而她在這一年裡,曾千百次的盼著他悄悄的出現。想告訴他與那些昔日的東宮隱衛們當自己不存在,好好的過日子去。她不曾因為自己是李建成孫女擁有尊貴的血脈而驕傲,沒有答應空青去見那些忠心的隱衛,沒有答應做他們的小主人。但她從來都不希望他們死。
她已經煩透了常插戴在髻上的那枝金銀團花蛾兒分心。它就像懸在她頭頂的劍,一不留神就會落下來,讓她身首異處。她經常在外出的時候神經質的打量著每一個多看了她幾眼的人,猜測著他或她是否是隱衛們的一員。
這種精神上的壓力真叫人崩潰!
他卻裝著不認識。
岑三娘憤怒了。人極其憤怒時有幾種表現,因怒而安靜是其中一種。她冷漠的望向古木參天的森林,冷漠的說道:“我從前認得滕王身邊的一名侍衛叫空青。我不慎墜江,他跳下來救我,死了。”
杜燕綏哦了聲道:“真遺憾!你可以找家寺院替他點盞長明燈,請高僧為他超度。一個人跑樹林來做什麼?很危險的,回去吧。”
這是岑三娘聽到的最不好笑的冷笑話。
她笑了起來,笑得悲傷:“今日和靜姝妹妹溜馬,看到了一間小廟。本想進去討杯茶吃,順便替那侍衛點盞長明燈,結果發現我的釵掉了。那枝釵是母親留給我的,外祖父希望我日日插戴著它緬懷母親。他說有母親生前曾有一個仇人。戴著那枝釵,那人就會知道我的身份,會來找我報仇。只要他敢出現,外祖父就會對付他,以絕後患。靜姝妹妹陪我找到了這枝釵。我卻得到一個訊息,母親的仇人早死了,我不用再擔心了。心情一好,就想跑出來溜溜馬。天再冷下去,樂遊原就不適合來了,要到明年春日才有機會呢。沒想到竟迷了路。這裡的確危險,多謝提醒,告辭。”
她掉轉馬頭,再也不看杜燕綏一眼,急馳而去。
她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空青,永遠消失了。
正午的陽光照在杜燕綏身上,拉扯出一抹孤獨的影子。
作者題外話:晚上不更新了。
訓奴
岑四娘一心要結交杜靜姝,回去沒兩天就發帖子邀請她過府選鬥雞。自然也請了岑三娘。
李老太爺骨子裡深恨著岑家。對岑二老爺一家人只能做到有來往。李老太爺用出嫁的女兒潑出的水,將岑四孃的身份轉換成了尉遲二夫人。能和尉遲府交好,他極贊同。
大兒子已經貴為幽州大都督,他心裡惦記著二兒子李尚之的親事。李尚之嗜武成痴,他琢磨著尉遲家的三姑娘大概能閤兒子的脾性。如果李尚之得了尉遲老國公的青眼,沒淮兒還能捨了老臉請今上賜下襄武郡王的爵位。
李老太爺是過繼給襄武郡王的,在皇族同宗面前自然而然就矮了三分。因嫡妻一事羞入入仕,又短了三分氣勢。兩個兒子雖有出息,但李老太爺心裡最記掛的仍是入土之前能被皇帝名正言順的賜下爵位,揚眉吐氣。
一年來,岑三娘聽話的戴著金銀團花蛾兒分心招搖,卻沒引來任何動靜。李老太爺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於擒住隱太子餘黨立下大功。因此,岑三娘去尉遲府,李老太爺讓李尚之以保護的名義陪著去。
許氏摒退了房裡的丫頭,親自給岑三娘換上出門見客的衣裳。櫻桃紅及腰長的大袖襦衣,繫著玉蘭白高腰長裙。襦衣紮在裙子裡,下面是雲一般的潔白的裙裾,像美麗的燕尾。紅白相交分外醒目,因是深秋,怕著了涼,外面套了件淺紅色掐藍色牙邊的半袖。挽了塊蔚藍色邊上墜金珠的披帛。
她蹲下身'免費小說'整 理著腰帶上懸掛的金桂香囊、壓裙邊的玉墜子,笑咪咪的起身端祥著岑三娘:“三娘子長了一頭,下月及笄禮後還能再長點個兒。葵水來得遲了些。”
岑三娘開始發育,再不是平胸,鼓起了兩隻小包子。她不以為然的回道:“十六歲之前來都正常。”
許氏大驚:“三娘子如何知道?”
這是常識好不好?岑三娘只得含糊著說是小韋氏說的。許氏這才放了心,滿臉失落。大概是覺得自己份內的工作被大夫人搶走了。
岑三娘不願意一直慣著許氏,也念著情份,所以待她越來越客氣。
許氏卻沒有察覺到這份客氣其實是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