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
出山
——有理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
一老一少坐在桌子旁,彼此嚴肅地看著對方。
若薇:“我拜過的老師很多,我尊重他們的專業知識,但從來沒有崇拜他們本身,我會尊重您,稱呼您先生,但拒絕無差別膜拜。”
周莫:“好!我要的是青出於藍的學生,不是應聲蟲。”
若薇:“我會努力地學習,但保留對你觀念的認同。”
周莫:“好!學習本身就是各抒己見的過程。”
若薇:“我不會背書。”
周莫:“唔……死讀書,讀死書,我的學生不是書呆子!”
若薇:“我不接受體罰。”
周莫:“……”
若薇:“我不接受性別歧視。”
若薇:“我不接受專制性意見。”
若薇:“我從來沒有給活人下跪過。”
若薇:“如果在我學習的過程中能找到回家的路,我會離開。”
……
周莫:“哇,死丫頭,你不要太過分哇!”
做學問這東西,越是不拘泥於教條,不守“規矩”,這個學生將來的成就可能就越大,這是周莫在前半輩子的榮耀生涯中早就悟出的道理,當然他本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屬於“不老實”的那類,所以如今他家族裡這些循規蹈矩的晚生後輩中,沒一個能讓他看得上眼的。當他發現了這個一眼能識破他偽裝的丫頭,當下心裡就起了點考驗的心思,當然,最後當他成功地把這個孩子說服收為己用的時候,他非常、非常的高興。
丫頭要跟他約法三章,沒問題!她越不守規矩,他越高興!只是這伶牙俐齒的丫頭……
“三章”定下來之後,周莫最後發現自己這哪裡是收徒弟,分明是找了個祖宗!在師生的既得利益談判中,風雲了大半輩子的周莫連一寸地也沒守住。
欺師滅祖,這簡直是欺師滅祖!
若薇看著坐在角落裡背對著自己生悶氣、發脾氣、不再稀罕搭理她的“師父”,露出了幾天來第一個真心愉快的笑。她轉身倒了杯茶遞過去:“你是當先生的,怎麼能就這麼點氣度?談判本來就是為了自己贏得最大利益啊,把你換成了我,這麼做於情於理都不該算過分對不對?何況,要是沒這點小聰明,您也看不上我啊。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您也承認,學習就是教學相長,彼此互動,彼此增進的過程。再說,您是做學問的,我是奸商家裡養出來的,術業有專攻,敗在我手上也沒什麼好丟人的……”
“……”周莫在磨牙,死丫頭,這個死丫頭!
****
兩年以後。
中山,伏城。
“店家大叔,我想向您打聽個人,”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在街邊的茶棚裡落腳,順便與店家搭話。這位少年書生膚若凝脂眼若星辰,頗具驚鴻之貌,不過,年紀還小,十六七歲的樣子,打扮上看也不像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青色布衫洗得有點褪色了,身旁放著的藍布包袱也乾乾癟癟的,面帶風塵,好像走了很遠的路。
“客官有什麼事您說。”店家抹了把桌子坐過來。
“您在這城裡地面熟,您聽說過嚴大善人嗎?”
“聽說過呀!嚴大善人誰不知道啊,公子是來投親的?”
“嗯,算是吧!”
“啊喲,那你可不巧了,嚴大善人他去了呀!”店家大叔惋惜地搖搖頭,“唉,說起嚴大善人,那可真是好人啊,出資修橋鋪路的不說,手下的佃戶誰家有個三難五災的也都幫襯,可好人沒好報啊,”店家小聲地在書生耳邊嘀咕著,“徵兵徵去了,去了就沒回來!唉,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年景,三天兩頭的打仗,聽說宋國連十四歲以下的男娃都徵了兵……唉。不知道什麼時候,連我們這種老骨頭也被徵了去,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哇……”
那書生耐心地聽著這位大叔對時政的好一陣唏噓,然後店家大叔慢慢又把話題轉到了最初的那個上,“哦,說到這嚴大善人去了之後,他家婆娘就跟著抹了脖子,嚴家上下沒有個管事的人,這才一年多光景就不行了。孩子太小,架不起來,各家鋪子裡掌櫃的都想著分出去另立門戶呢……可憐那姐弟倆……真是人走茶涼啊,當年嚴大善人也不曾虧了他們,可這些人……不過,咱也不能怪,都是打仗鬧騰的,每天朝不保夕的,人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從店家囉裡吧索的嘴裡打聽出嚴大善人的宅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