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誰用鈍刀切開的一塊一塊巧克力軟糕,因為糕質鬆軟,所以側邊無法切得平整,就顯出細膩多變的凹凸來。
很快就開始正式進山了。景物漸漸逼仄,身畔往往是小小的峽澗,而側旁的岩石鼓突之處,多環著一圈圈螺紋,像是沉睡中關閉的龜殼;至於凹陷的所在,則形成大大小小的半穴,一道道細長的巖紋流暢地蜿蜒而過。
天色已晚,四周越來越多的積雪在已經開始西斜的柔光中漫山遍覆,沿途尚且裸…露的岩石被照成漂亮的紅色,美麗毋庸置疑,可是腳下漸深的積雪嘎吱嘎吱的,於譚仲蘇固然不成問題,暮田田卻覺得有些舉步維艱了,而且原本就模糊狹窄的山道折拐的地方,厚厚的雪把邊緣糊得混噩不清,不但容易滑,還容易一腳踏空。
所以雪中紅巖美則美矣,不可褻玩啊。
登山賞景固然勞心費神,暮田田卻不曾忘了自己巴巴地跑到這裡來究竟所為何事。可這座雪山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那隻狐狸精究竟被封在哪裡了呢?她這麼久不見人,好不容易有兩個闖進來了,她怎麼還沒主動出來招呼他們呢?難道是她孤獨太久精神出了毛病?變成了啞巴?甚至已經抑鬱而亡?
而如果她一直沒自己現身的話,他們又怎麼才能找到她呢?
眼看天色漸晚,雪山上卻還是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動靜,暮田田心急中有些失望喪氣,譚仲蘇只好時不時地安慰她幾句。
到底是年紀較長,遇事冷靜,安慰著安慰著,譚仲蘇倒想起一個十分說得過去的可能性來:“田田,你說,會不會是你身上帶有伏魔神息,那狐精是妖,故而嚇得不敢現身了?”
一聽這話,暮田田“啊”的輕呼一聲直拍腦袋,連忙把身上的氣息一斂:“我說呢,一定是這個道理啦!”
她挽住譚仲蘇的胳膊,羞慚得只好用撒嬌來試圖將這個失誤糊弄過去:“嘿嘿,還是夫君想得周到啊!唉……可我也嚇了人家半天了,也不知道現下藏起來還來不來得及……”
譚仲蘇笑道:“天就要黑了,屆時陰氣深重,她如魚得水,該不至於還那麼小心謹慎的,放心吧。”
既懷著這番信念,他們倆倒不急著去找那隻狐精了,只等著她來找自己就好。於是他們開始沿途留神,看能不能找到一個背風之處,最好是巖洞,好讓他們過夜的。
不料找了小半個時辰,狐精沒找著,巖洞沒找著,竟找到了他們原以為絕不可能在這裡遇見的……
兩個人!
更確切地說,那也是一對年輕男女,而且看那男子對女子如譚仲蘇對暮田田般百般呵護的模樣,若不是夫妻,也是一對私奔的戀人。
譚暮二人各各展開目力,遠遠的就對他倆仔細打量了一番,覺得他們更像私奔的戀人。
因為那男子衣著華麗,女子卻穿的是一身破舊不堪的衣裙,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材料究竟是什麼;衣裙外倒是披著一條華貴的披風,卻是男式,一看就是那男子將自己的披風讓給她禦寒的。
不過他倆的眉眼倒是一般的清恬秀美,尤其是那女子,絕豔無倫,此時雪白的面龐上不見鮮活的表情,卻讓人觸目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想到,若她容光煥發、靈動顧盼,真不知該是如何的懾人心魄!
這就更加堅定了譚暮二人關於他倆是私奔戀人的判斷了:風流倜儻的富家公子愛上了美麗貧寒的少女,無奈家庭反對,只好遠赴天涯,這是多麼濫俗於是也是多麼說得過去的解釋啊!
至於他們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巴陵戒原之內……
應該也是像譚暮二人自己先前那樣走投無路被逼無奈吧?
或者他們遠道而來,並不知道這戒原的可怕之處?
這兩種可能性都很說得過去,但暮田田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可究竟是什麼呢?
她一時想不過來,待要提出來問譚仲蘇的時候,那倆人卻已經近在眼前了。
這麼一來,就算有天大的疑問也不便出口了。暮田田只好暫且擱下心中疑惑,落落大方地微笑著,聽譚仲蘇與他們寒暄:“幸會幸會!敢問二位這是從何處來,要往哪裡去呀?”
那倆人遇上他們顯然也是大出意料之外,這就讓暮田田暗自否定了剛才心中的第二種猜測:他們倆好像不但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人,甚至好像是根本不希望遇到人呢,否則在如此困苦艱難的境地中遇見驢友,應該是滿面驚喜才對,可他們倆看起來別說驚喜了,簡直就是戒備森嚴到都有些敵意了。
這倒是進一步印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