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風吹起了那側面的轎簾,露出了那張朝思暮想的俏顏,讓秦天冠下意識的抬起腳步跟了過去--
猛然灌進轎內的寒風,讓吳佩梓冷的抽了口氣,伸手就去壓那吹開的轎簾,在合上轎簾的瞬間,那張熟悉的臉,那夢裡千百次徘徊的神情,那雙充滿愛意和寵溺的眸子,一下子闖入吳佩梓眼簾,讓她忍不住死死的抓住轎簾,本能的確定著他眼裡曾經再熟悉不過的愛戀,壓抑著心頭一陣陣翻滾的酸澀,他--恢復記憶了!
秦天冠遠遠的隨著轎子邁步而行,視線始終鎖著那張讓他執著了十幾年,此刻卻再也無力靠近的麗顏,她依舊是那樣清雅如蘭,而自己卻失去了呵護她的資格,秦天冠雙手緩緩的湊在一起,掌中明明空無一物,卻似捧著珍寶般扣在胸前,頓足--,目送她漸行漸遠--
薛曉蘭死後,秦天冠才知道,有些失去,是回不到從前的,無論是吳佩梓還是自己,帶著薛曉蘭的死,自己已經無法坦然站在吳佩梓面前,給她她所求的唯一了!
吳佩梓抬手捂著嘴,死死的壓著喉嚨裡的哽咽,他那個手勢,曾經對自己做過無數次,唯有這一次,帶著抽絲破繭般的痛疼,疼的如吞了鉤的魚,衝吼而出的哽咽如倒刺的魚鉤般撕扯著喉嚨裡的血肉,
放下轎簾,吳佩梓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緩緩的湊在一起,捧在胸前,盯著那空無一物的掌心,許久--,淚落在掌心,帶著一份冰涼,卻烙傷了心底。
吳佩梓將雙掌合上,淚在流,嘴角卻輕輕的勾了起來,含淚的笑如雨後的蓮。
結束了,那份可以為之付出生命的執念,這一刻終於可以如淚一般風乾而逝,自己所求不多,只求曾經的生死相依從不曾被虧付過,足以--,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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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輕塵候在曲燕迴廊外的偏殿裡,右手臂上纏著布條,左手拿著個特質的匣子,微彎的眸子始終含著笑,蒼白的俊臉上仍舊沒有血色,心裡暗揣,趕在這麼早進宮,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會見自己,只是聽說皇上散朝後,七公主和親的隊伍便會在午後開拔,自己不知還有沒有時間將東西交給皇后。
蘇紫衣和吳佩梓進入偏殿時,便見聶輕塵低頭不知在想著什麼,察覺到蘇紫衣進來,便要下跪參拜,蘇紫衣緊忙上前攔住:“我不讓太監傳駕,便是怕你如此!”
聶輕塵倒也不拘泥,將手裡的匣子遞給蘇紫衣道:“這是我之前就做好的,在藥水裡泡了許久,已經沒有那股腥臭味了,只是透氣性依舊差了些!”
蘇紫衣接過匣子開啟來,匣子密封極好,裡面裝著半匣子泛著淺藍的藥水,藥水裡泡著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麵皮的五官極為普通,是那種走入人群便會被遺忘的五官,卻也是蘇紫衣最想要的效果。
蘇紫衣滿意的點了點頭,璀璨的眸子裡泛起笑意:“好極!”抬頭時正見到聶輕塵偷眼看著自己身後,蘇紫衣嘴角一勾淡笑道:“你們倆的婚事,我怕是趕不上了,我卻為兩位備了份賀禮,成親之日,必然會有人送去!”
一聽蘇紫衣這話,倆人都不接話,氣氛一下子詭異的寂靜下來。
吳佩梓壓抑著心頭的煩悶,早晨見過秦天冠後,這份煩悶就在,此刻只覺得更甚了,心裡其實再明白不過了,便是薛曉蘭死了,自己和秦天冠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不是因為自己仍計較,而是那份感覺已經變了,在自己被蘇紫衣硬拽著破殼而出後,自己就已經不再是那個任性、只沉寂在自己喜怒裡的大小姐了,也正因為如此,在聶輕塵說不會娶自己時,才會什麼也不說的應下了。
吳佩梓揚起頭,不解的看著至今仍面無血色的聶輕塵,明明想開口問一句安好,可不知為什麼在他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時,出口就是一句:“不是不願娶我嗎?怎麼不請旨退婚?!”
聶輕塵胸口猛的揪起一股悶疼,本就慘白的臉色愈加難看,彎笑的眯眼都碎了笑意:“我不是不願娶你,只是不想你因為我救了你,不得不嫁給我!”
“我就是因為你救了我,才不得不嫁給你的,所以你便不願意娶我嗎?”吳佩梓仰頭追問道,俏臉上帶著一份薄怒,衝散了眉宇間的輕愁,問完之後懊悔的抿了抿嘴,好似自己非要嫁他不可似的。
聶輕塵邁前一步,便是如此自己也是願意娶她的,只是曾答應過秦天冠,在她喜歡上自己之前,不會逼她做任何事:“我會一直等到你願意嫁給我的那天!”
“可惜!”在吳佩梓紅著臉時,蘇紫衣突然開口衝聶輕塵一笑,隨即蓋上手中的匣子,邊轉身走出偏殿邊接著道:“你等不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