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來,隨即遣走巧兒,自己解了陳則涵的衣裳,輕輕地給他擦拭著。何氏給陳則涵翻了身,卻忽的被眼前的幾點痕跡驚住了。
那是……何氏一想明白那是指甲的痕跡,一想明白那是別的女人躺在自己新婚的夫君身下留下的痕跡……腦中不由“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半晌,何氏回想起自己自從入了陳府的大門,就時刻小心侍奉公婆、討好夫君,此刻這些處處用心便通通成了諷刺!
如此,再看向陳則涵背上的那些痕跡,何氏只覺得無比礙眼骯髒。何氏轉身重新漂洗、擰乾了棉布巾子,再回頭,姣好的面容上便只剩了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何氏若無其事地替陳則涵擦拭完身子,換了一身乾淨衣裳,才出了房間,留陳則涵獨自一人睡著。
何氏在陳府園子裡漠然地走著,不知不覺竟到了陳於致與杜氏的院子裡,何氏一驚,隨即定下心來,換了端莊的笑容徑直往杜氏的臥房走去。
“請婆婆安。”何氏一福。
“這一日見幾回的,何必拘泥那些禮數?”杜氏示意何氏坐下,才問,“怎麼來了?大郎如何了?”
“夫君喝了粥吃了藥,現在正安靜睡著,想來沒什麼大礙,我留巧兒看著呢。”何氏說罷又斟酌道,“婆婆,還請婆婆莫要怪媳婦魯莽,媳婦聽聞夫君是在蘇家病倒的,聽說蘇姑娘與夫君青梅竹馬,親如兄妹,只怕這一回也幫了不少忙,媳婦想去謝謝蘇姑娘。”
杜氏聞言,眸中精光微閃,瞬間即逝,隨即捧起茶盞,一支手輕輕晃著杯蓋:“哎,說起來也是沒有緣分的,不知為何,這些日子以來大郎與她倒淡了不少,你們這些小輩偶爾鬧些小別扭,我們做長輩的也不好插嘴。你不用管大郎,他隨性慣了的,想必不知哪一日,就又如往常一般了。”
杜氏說得隨意,但一席話卻說得極盡曖昧朦朧。何氏心中一番臆想揣測,面上卻笑得雲淡風輕:“如此,媳婦便也不多嘴了。”
何氏接著又與杜氏閒話了一陣,便辭了出來。
轉眼日落西際,秋初夜淺,山色未盡的西湖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水霧,朦朦朧朧中暈得月色迷離、雲影染墨。
許是天氣轉涼,晚間遊湖的畫舫少了許多,此刻,一艘氣派精緻的畫舫停在西湖中央,幾盞燈籠在水霧中灑出昏黃的光色,映得舫上的雕樑畫棟更加柔和鮮麗,遠處是隱在黑夜之中幾乎失了線條的山巒,襯著華麗畫舫與散在湖面上的另幾處忽忽閃閃的燈火,西湖便彷彿入了畫一般。
華麗畫舫上的黛娘一曲舞歇,不禁香汗淋漓。
“想不到黛孃的舞姿愈發若花似柳了。”趙成益一雙細長丹鳳一眯,舉杯一口飲盡杯中瓊漿。
黛娘款款上前,微微一福:“謝趙大官人今日替黛娘在嬤嬤面前周全。”
“哼。”趙成益低哼一聲,又倒了一杯酒,舉杯輕輕晃著,“黛娘果然是個靈透人,倒唸著區區的舉手之勞。”
黛娘莞爾一笑:“黛娘即便靈透又如何,也不過是個沒能耐的人罷了。”
趙成益垂眸飲下杯中酒:“嬤嬤怎麼不是個有能耐的人 ?'…87book'”
黛娘粉面淺笑不增亦不減:“趙大官人說笑了,黛娘也不過是嬤嬤手下護著的一朵嬌花一株嫩草罷了,嬤嬤一個不小心,只怕花兒就少了瓣,草兒就折了葉。”
趙成益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起細長丹鳳瞥了黛娘一眼,嘴上便浮起淺淺弧度:“只怕嬤嬤一個不小心,便被花兒紮了手,草兒劃了袖。”
黛娘聞言斂了笑容,現出委屈的神色來:“那也要看趙大官人給的是什麼花種和什麼草籽了。”
“呵呵呵。”趙成益不由笑開,卻道,“區區正是不知道買什麼花種和什麼草籽好啊。”
黛娘看著趙成益一副無可無不可的姿態,以及一句又一句繞口令似的對話,竟是滴水不漏,直逼得她避無可避,不由暗恨,卻不得不把話挑明瞭說:“黛娘也不過是想做一株山谷間自生自滅的野花野草罷了。”
“自生自滅?”趙成益復又添了一杯酒,隨即眼光落到黛娘身上,“如此,豈不簡單。”
趙成益說罷,便自斟自酌起來,不再理會黛孃的反應。黛娘看著趙成益的事不關己,心中的那股莫名的憤怒不由就加深了幾分。奈何她不得不仰人鼻息,即便不是趙成益,不是嬤嬤,也會是另一個人,思及此,黛娘暗自咬了咬牙:“黛娘自然是希望遇著一個愛花惜草的養花弄草之人。還望趙大官人在花草旁搭個草舍與人方便。”
趙成益這才滿意地笑了,放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