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外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辯明方向,有時也可以根據星像來預測風向和天氣。如此,天時地利人和,三大要素之中便佔了二樣,取勝之機將會大大增加。”
陌千雪一邊回得很謹慎,一邊想著如何再將話引到蘇蘇郡主的身上。
蘇七深吸了口氣,看過來的目光卻是意味複雜,“令尊為了天齊……真是殫精竭慮。”
一時間,陌千雪喉嚨之中,蘇蘇兩個字都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提起國家,說起父親的殫精竭慮,她突然想起了前些時晶日,辛逸明和簡青悠來訪時,辛逸明與寧少卿的那一段莫名其妙的對話,更想起了盧正陽已逃往南陵。
盧正陽那人就是個包藏禍心的毒瘤,他人既然已經到了南陵,以他的喪心病狂,唯恐天下不亂的癲狂,他還不盡情挑撥。
只怕南陵大軍,不日將至。
介時,天齊將大亂!
而她,居然還在這裡計較些小兒女情思,真是可笑之極。
當下臉色一正。
腦中過了一遍,輕聲道,“父親還有兵法留下,只是千雪沒上過戰聲,到現在也無法參透其中奧妙。蘇家以武他傳家,想必你自小熟讀各類兵法,不知可否請你為我解析一二?”
她既然穿越到了天齊,就是天齊人。更何況,如今與她息息相干的人,都在天齊。
她不能上戰場,卻必須要為此戰盡一分力。蘇家掌管軍權,她便是要藉著蘇七的口,將這段兵法用到它該用的地方去。
兵法在乎的,不是保密,而是用它的人,不必藏私。
古也有趙括者,熟知兵法,卻全軍覆沒者。
談起兵法,蘇七臉上肅然,“背來聽聽。”
蘇家既然掌了軍權,對於各國的動向,自然是瞭如指掌,南陵蠢蠢欲動,他作為蘇家嫡子如何不知。
雖然蘇家有自己的兵法,可是陌國公當年所向披靡,想必他的兵法,必有其獨到之處。
依著記憶,陌千雪背起了小時候用在練書法時寫的那段鬼谷子兵法。
“凡謀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審得其情,乃立三儀。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以生奇;奇不知其所壅;始於古之所從……”
或是因為很久沒有觸及,需要一句一句的想,她念得很慢,聲音也很淡。
聽在蘇七的耳間,卻是如滴滴甘露附在水晶盤上,碧天如水,遠山如黛,天地間唯有此清音入耳。
“故變生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儀,儀生說,說生進,進生退,退生制;因以制於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也……確實是好兵法。”
蘇七並不解說兵法之中的奧妙。
一邊聽著陌千雪清聲背誦,一邊重複了一遍,記在心間。
都是聰明人,陌千雪既然將兵法背於他,自然是贈於他。
所幸這段兵法口決並不長,沒多久便已背誦完畢。
夜色沉靜,想著不久的將來或會有一場大亂來臨,陌千雪已經失了再提蘇蘇郡主,去勸蘇七的心意。
蘇七記住了兵法,此番也不去深想,只想靜靜的享受這一刻。
能和她單獨靜靜的呆在一起,是他想了許久的。
鼻端似有幽香忽然撩動了他的神思,似桂花的清甜,又有沉水的幽寂,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
兩人平行臨水而立。
月兔皎潔明亮,澄碧池水中倒映著兩個身影,一個清俊挺拔,一個曼妙纖細。
清風過,兩道人影隨波盪,撲簌迷離,又似糾糾纏纏。
蘇七靜靜看著水中的身影,眼眶有些紅,突然很是羨慕水中的那個影子,心頭那已經絕望的痴念又升了起來。
突然捉住陌千雪的手,啞著嗓子低語,“如果是我先一步遇到你,你會給我機會麼?”
急急的抽回手,陌千雪轉頭看他,一腔憤怒。
她上次就已經拒絕的很明顯了。她以為就算他心中有結,他也不會再提。
然而,轉過頭,對上那樣一張俊美的臉,那樣一雙漆黑的眼,她的無名之火一下子就去了。
那眼眸之中情意急遽湧動,流溢而瀉,是那麼的真誠,那麼的渴望,還帶著懇求。
只是抓了一下手而已,她犯得著向個古代女人一樣,去抽人家耳光,或是說些難聽的話麼?
她真的沒有想到,今天自己的本意,本來是想將結開啟,但現在看起來卻發現他比從前陷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