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見她還沒有醒過神來,忍不住輕輕撞了她一下。
堂主夫人壓低聲音關切問道:“你今天究竟怎麼這麼神不守舍的?”
柳編夫人勉強一笑,沒有解釋,因為她確實無法解釋,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越看那名小丫頭越覺得親切,心中的疼惜感覺越來越濃。
楊豆蔻聚眾人閒話飲茶,卻有位很不起眼的小丫頭夾雜其間,而且還是坐在於雅雯身旁,不免引起眾夫人心中很多疑惑,待茶盞換了兩道水後,終於一名貴婦人忍不住問了出來,楊豆蔻微微一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張楚楚。
夫人們這才知曉,原來這個小姑娘是親大家的小女友,雖說還有很多疑惑,卻也不便再問,而且她們身份尊貴,著實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看在楊豆蔻份上隨意問了幾句秦傑如何。
柳編夫人看著同伴們與那小丫頭說話,自己也忍不住開問相詢,只是她並不關心那位傳說中的寧大家每天能寫幾幅中堂,問的是張楚楚的年齡。
張楚楚很不適應這裡的氣氛,如果不是天道盟來了旨意,而且於雅雯答應陪著她,她寧肯在楓林別墅裡煮粥喝,尤其是先前在傭人的服侍下吃了頓飯,愈發覺得秦傑當初說的極對,這裡根本就不是吃飯的地方。
當那些尊貴的婦人問她問題時,她更是覺得有些吃力辛苦,直到聽到有人問自己年齡,覺得這問題倒是簡單,馬上認真回答道:“我是95年生人。”
柳編夫人低著頭看著伸出袖口的手指數了半晌,才算清楚她今年約摸是要滿19歲,微微一怔後感傷說道:“如果我那孩子活到今天,也便像你這般大。”
此時別墅內的貴婦都與楊豆蔻親近,當然知道那一年長安城裡那場沸沸揚揚的悍婦殺小三兒,滅子事件,聽著這話不由紛紛向柳夫人投去安慰的目光。
楊豆蔻和聲安慰了她幾句。
柳編夫人看了對面案後的小丫頭一眼,微苦一笑,心想自己大概是太過思念早年前死去的那個女兒,今日見著與她年歲相仿的小姑娘竟是有些失態,實是不該。
世間有很多事情一旦動心動念,便很難用別的方式把它抹除掉,正如柳編夫人對張楚楚那種無來由的憐惜感覺,她想說服自己只是心繫早亡的女兒,卻總還是忍不住時不時抬起頭來望向對面那方茶案,怔怔看著張楚楚。
她越看張楚楚越覺得眼熟,尤其是小姑娘微黑的膚色,那雙在常人看來並不如何美麗的柳葉眼,都讓她覺得無比親近,忍不住再次問道:“先前聽你說,你和秦大家早年一直在襄平生活,是不是那裡日頭太毒,所以把你曬成這樣?”
張楚楚微微一怔,搖頭說道:“襄平和瀋州並不遠,傑哥哥說我從小就這麼黑。”
聽著她的回答,柳編夫人愈發有些神思不寧,再也顧不得別人的異樣眼光,就這樣專注地盯著張楚楚看,彷彿要看出她臉上究竟有什麼花一般。
……
茶涼宴散人自去。
柳編夫人守在別墅外,看到於雅雯帶著張楚楚出來,把心一橫把牙一咬便攔住了二人。
於雅雯眉頭微蹙,不知道這位夫人究竟要做什麼。
柳編夫人很清楚,做為楊豆蔻最堅定的支持者,自己這些年可沒有給過於雅雯太多好臉色看,甚至可以說把對方得罪的極慘,所以她的語氣愈發溫順謙卑。
“於小姐,我今日瞧著這小姑娘便覺得親近可喜,而且您也知道我那孩子……我想順道送這位小姑娘回家,還請您同意。”
於雅雯靜靜看著她。
連十九年前死去的女兒都搬了出來,看來這位夫人是真的很想與張楚楚同行,只是她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說楊豆蔻終於認清楚了清夢齋入世的重要意義,決定繞著彎來接近秦傑?
想到這些事情,她決定拒絕對方謙卑的請求,微笑說道:“張楚楚不愛與生人相處。”
這是真話,張楚楚的性情註定了她不願意和人打交道,一年間若不是經常來往,便是於雅雯也很難走進她的世界,何況是她以往從來沒有見過面的謀劃堂堂主夫人。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安安靜靜站在於雅雯身旁的張楚楚忽然說道:“可以。”
“你叫張楚楚?”
“嗯。”
“這個名字倒有趣。”
“還行。”
“誰替你取的名宇?”
“不知道,應該是傑哥哥。”
“你家傑哥哥乃當世書家,想必在詩文之道上也極有才華,他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