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了。等會兒我們去光霽堂請安,把分家的事說說。不管世濤那邊是個什麼說辭,我們都要擺出個態度來。”
葉鵬舉頷首一笑。自心底,他是真佩服妻子的——芝麻大點事做引子,愣是扯到了分家這種大事上,並且她只是推波助瀾,還沒做過什麼。
路上,他在心裡斟酌好了措辭。這件事只能據實稟明父母,至於女兒,定又要委屈一番,又能怪誰呢?為了府中的大局,侄子、侄媳已委屈許久了,不也沒說過什麼。府裡不知好歹的人多了去了,早就該整頓這種風氣了。只是以前礙於時機不到,強忍到了這時候。
佔了便宜、欠了人情就得承認。不認賬還倒打一耙,是他一輩子都做不出且痛惡的。
王氏在想的則是婆婆那邊的事。婆婆平日看起來很寵愛冰兒,添箱時只給了一些頭面、衣料,私底下另賞了二百兩銀子。沒把阿潯越過去。她真是鬆了一口氣。錢財誰都愛,卻要往長遠看。裴府、世濤與葉府的一點兒牽連,不過是兄妹倆與二老的祖孫情分,若是連那點兒情分都慢慢消磨盡,只能形同陌路。到那一步,他們萬一遇到什麼事,裴奕和世濤絕不會出手相助。
夫妻兩個到了光霽堂,把分家的事情說了。
葉夫人有所遲疑。分家這種事,好說不好聽啊。
景國公卻當即拍板,“就這麼辦吧。”世濤逼著他把葉鵬程幾個人逐出宗族的時候,他是很生氣。後來想明白了,氣消了,卻還是要繼續做出難以釋懷的樣子——長子落得個這樣的下場,他又怎能輕易揭過不提?落到人眼裡,他也太沒心沒肺了。如今事情過去的日子不短了,該讓世濤明白已經釋懷。況且裡的風言風語,定會影響次子膝下幾個孩子,該好好兒整頓一番。整頓之前,自然要藉著家產的事讓那些下人知道,世濤不欠葉家,要欠,只欠柳家。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第二天,葉府知會了葉世濤,讓他撥出幾個賬房裡的去葉府,一同清算家產。
葉世濤已經聽江宜室說了原委,他無所謂,隨手指派了兩個賬房先生每天去葉府一趟。兩個賬房先生每天只管喝茶閒聊,根本是去當擺設的。
景國公和葉鵬舉便又請了江家幾個人去做中間人。就算是明知葉世濤不要家產,可場面上的事還是要做足。
江博興對這件事很有些興趣,願意看看女婿另一面的品行,親自選派了幾個人。
十來個賬房先生用了七八天的時間,將葉府家產清算完畢。
事實證明,葉世濤不但沒撈葉府一點兒好處,以往還倒搭了不少財力、人力。
賬面理清了,葉世濤讓府裡的管事代為傳話:家產他不要,景國公府的一切,理當由景國公世子繼承。
葉冰被這樣的事實噎得徹底消停了,閉門不出,終於有了個待嫁的樣子。王氏還是不理她。寬慰的話沒有,恨鐵不成鋼的話倒是一堆,想想還是不說了。
江博興看葉世濤總算順眼了一些。心說那個混小子,以前吃喝玩樂之餘,竟賺下了一份家產,眼下還是四品官職,已是有錢有權的人物。女兒是料定他有這一日,還是老天不願辜負她?不論怎樣吧,前程光明就好。
這件事有了結果,也到了葉世淇的婚期。
葉世濤夫婦、裴奕夫婦前來喝喜酒,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過了幾日,葉潯、燕王妃有喜脈的訊息先後傳出。王氏聽了,心知葉冰出嫁的時候,葉潯要安心養胎,不會過來。燕王妃在世淇成親的時候都沒來,下個月更不會露面。
江宜室聽得葉潯有了喜脈,大半天都高高興興的,親自挑選了不少適合做小孩子衣服的衣料,讓紅蔻鬆了過去。
下午,她的母親江太太過來了一趟,她就笑不出來了。
到了晚間,她和葉世濤用過飯,隔著炕桌相對而坐。
瞥一眼聚精會神看書的葉世濤,她暗自嘆息一聲,丟下手裡的賬冊,倚著大迎枕,摸了摸腹部。什麼時候,她才能有喜脈?
“世濤,”她輕聲慢語地道,“燕王妃和阿潯都有喜脈了。”
葉世濤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江宜室看著他俊美的側臉,“我們成親幾年了?”
“……哦。”
江宜室瞪了他一眼,“今日我娘過來了,問我是不是天生子嗣艱難。說要是生子無望,不妨打算著給你收兩個容易生養的通房。”
“……嗯。”
江宜室氣結,探身過去打了他一下,“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