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要不還是叫人知會寶貴,讓寶貴照顧一下他妹妹吧?我們這會兒去京師不合適。”項文龍為難。
“噢,你以為我就心疼女兒,不心疼兒子嗎?女兒自找苦吃也就算了,咱們兒子若是進了京師,那可是有性命危險的!我不準!兒子他千萬不能進京!”項沈氏幾乎拍桌子。
“小妹吾妻,何時你才能真正瞭解寶貴?皇宮裡那點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說,他會沒進過京師嗎?”項文龍搖頭不已。“我們若去找寶貝,只會給他添麻煩。”
“那怎麼辦?”項沈氏傻眼了。
她種花是真本事,罵街打架更不是蓋的,和人討價還價做點買賣也不差,就是男人的世界那些比下棋還讓人頭暈的大事情,她一竅不通。
能怎麼辦?只能先等著看。至少,項寶貝的動向和安危,還是能夠獲悉的,對於一個孩子離家出走的家庭來說,這就算最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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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倆在內院說著話,第一進大堂,沈天賜正和冷知秋說話,想把惠敏接進項家做繡娘。
冷知秋正吩咐細節,冷景易突然來訪。
“知秋,你公公婆婆呢?”冷景易在前堂看到女兒,很是意外。
他的女兒向來閒散,看看書、種種花的乖淑女,何時變成了花王賽上面對千萬人、站在風口浪尖的女子?又何時開始這樣出入大堂、處理大小瑣事?
冷知秋看父親神色焦急,忙問:“爹,發生什麼事了?”
冷景易扼住女兒手腕,拉著她一起往內院裡走,見到項文龍夫婦,才滿臉憂愁的道:“項兄,自予他身上是否有什麼舊疾?為何水米不進?前幾日四處為他延醫求治,卻沒什麼起色,今日一早,冷某看他病入膏肓,恐怕性命堪憂啊……”
“啊?”項文龍夫婦和冷知秋同時驚得目瞪口呆。2
“走,看看去。”項沈氏一扯衣袖,當先衝了出去。
桑柔和小葵見這四個人急匆匆出門,臉色不安,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送到門口,互相看看,互相看不順眼,便各自扭身做自己的事情。
三爺爺坐在門口,睜開惺忪的老眼,瞅著冷景易他們的背影,瞅了一會兒,便站起身,對腳邊的小英子道:“你看好門嘍?”
小英子“汪”一聲叫喚。
三爺爺便顫巍巍離開,他走路搖搖晃晃如風中殘燭,但奇怪的是,走著走著,就不見了他的蹤影,再一看,已經是很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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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冷家,項沈氏直奔冷自予那間坡屋,看到小木榻上形同枯槁、瘦得一點肉也沒了的冷自予,頓時“啊呀”一聲驚呼,抓起他的手問:“小野,你怎麼病成這樣?!”
轉頭對隨後進來的冷景易罵道:“姓冷的,你是不是虐待小野這孩子?讓他給你做兒子養老送終,你都不給他吃飯的嗎?”
冷景易勃然大怒,揮著兩袖要回敬兩句,突然想起什麼,鐵青著臉,只好負手哼了一聲。他發誓,再也不和這不講道理的潑婦有任何干涉,不理她,不回應!
冷劉氏端著藥和冷知秋一起進去,小坡屋裡頓時擁擠不堪。
冷知秋看母親給弟弟喂藥,擔憂的問:“大夫怎麼說?弟弟得的是什麼病?”
冷劉氏搖頭嘆息:“說是五臟六腑全都壞了,也不知什麼緣故。”
“啊?”眾人又是一陣驚愕。
冷自予被餵了幾口藥,卻根本進不了喉嚨,全都溢位嘴角,淌得枕頭和被單一片汙漬。
他面色蠟黃,半睜著眼睛也不說話,進氣沒有出氣多。
這是真要死了嗎?
冷劉氏絕望的放下藥碗,垂頭抹著眼淚。她心腸柔軟,就算和義子相處時日不多,也難免生情,如今這樣,她那本來就淺的眼窩哪裡管得住淚水。
冷知秋也覺得鼻子發酸。想不到這個弟弟如此命薄,時日匆匆,連句知冷知熱的話都沒說過,平白做了場姐弟,糟蹋了緣分。
人之將死,光景慘淡哀慼,勿需多言。
幾個人一籌莫展,擠在小坡屋裡默然神傷。
冷知秋突然想起春暉堂那個木子虛,此人似乎醫術極好。“爹,你們有沒有讓春暉堂的木大夫瞧過弟弟?”
“哪個春暉堂?”冷景易對蘇州也不熟。
項文龍很多年沒理會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春暉堂,項沈氏卻一拍大腿道:“是呀,據說那個木大夫不錯的,就是在十里長街盡頭,離這裡有些遠。”
再遠也得去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