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沈氏拉著項寶貝就回家。兒子蒙起臉劫法場,她當然不能大肆張揚。
在這一點上,她還是感激冷景易的,畢竟沒有當場向胡一圖告發,而是選擇了帶女兒回家,關起門解決問題。可見,他還是顧念冷知秋和項寶貴夫妻情分的。
——
恩學府。
冷景易將冷知秋叫到書房,父女二人關起門,黑著臉說話。
“不用這麼看著你父親我!哼。”冷景易垂下眼皮,看冷知秋給他倒茶。“你娘要認項寶貴這個女婿,我自然遵從,不會逼你們和離。”
冷知秋微微撅起的嘴鬆下來,眨眨眼,給自己也倒了杯茶,依然心情不好,就坐在冷景易身旁不吭聲。
冷景易喝了口茶,茶盞就要放回几上時,突然加重力道,就像砸下去一般,砰的一聲,瓷蓋跳了起來,茶水四濺。
“但是——!”
冷知秋微微側過臉,看几上凌亂的水漬,小小的俏臉上如同罩了冰霜,依舊不吭聲。
“從現在開始,你都不許再見項寶貴!這廝實在是可惡!可惡至極!”冷景易吹鬍子生氣,一拍扶手,站起身去開啟書架後的暗屜,拿出一隻銅皮箱子,開啟來,裡面赫然是項寶貴送的雪雕小白龍。
他端詳著,有些後悔當初的決然。將龍珠塞進小青龍,是為了絕項寶貴的念想,死活不認這個女婿。不曾想,兜兜轉轉,這年輕人還是註定要做他的女婿。
也不知那傳說是真是假,女兒女婿竟這樣風波難平,情路坎坷。
“唉——”後悔吶!
冷景易撫摩著雪雕小白龍,長長嘆息,良久才發覺女兒一直沒說話。
“知秋?”
冷知秋嗯了一聲,才道:“爹您放心,孩兒的確不想見他。桑柔一日不死,知秋就一日不見那人。”
以為她不生氣嗎?她的殺母仇人被自己日思夜想的夫君救走,這就是他回蘇州乾的第一件好事嗎?
那張宗陽是對項寶貴恩同再造,卻也拖累了他十年青春熱血,不是嗎?還間接害死了他的丈母孃!
如今,還要保著張宗陽的子孫?那以後,還有個盡頭嗎?
她沒辦法勸服自己慈悲心腸。
她恨桑柔,順帶也不可能喜歡桑柔和張小野的孩子。她沒有現代人那種“生命誠可貴”的理念,最多就是有一點可憐那腹中孩子的無辜罷了。
冷景易見女兒難得和自己同心同德,卻高興不起來。
“知秋啊,唉……也不知你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好日子。更不知那項寶貴會不會將桑柔交出來正法。”
“會的,他就是要保張小野的孩子,桑柔是一定會正法的。”冷知秋毫不懷疑,這一點沒必要瞎操心。
問題是保了張小野的孩子,就意味著後面還有漫長的矛盾和煩惱。
父女二人相視一看,心情都不好。
冷景易合上銅皮箱子,落了鎖,沉吟道:“那個張六是項家的人,他公然劫走人犯,胡一圖若是追究起來,項家不會安生。適才得到訊息,說令國公、襄王和紫衣侯同時帶兵來了蘇州,局勢有些複雜……你叫小兔過來。”
冷知秋落寞寡歡的應了出去,正看到冷兔趕回家,便讓他去書房找父親。
冷兔進了書房,先看冷景易的臉色,他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小兔,把這箱子送到項家,是給項寶貴的。以後,你就不用再去項家了,至於項寶貝……”
冷景易猶豫。
冷兔笑道:“爹爹不用為難,項寶貝和孩兒是假夫妻,不見面正好,大家都高興。孩兒一切都聽爹爹和姐姐的吩咐。”
他也不問原因,全盤答應下來。
冷景易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覺得這個兒子收的倒是合了心意,可惜,妻子劉玉竹已經不在人世,不然也能高興一下。
——
恩學府分前中後三進,前進廳堂亭臺,會見外客之用。兩側各有井門、月洞、穿廊、長亭,掩映在翠竹叢中,連起一道內外分隔的綠瓦牆,與中、後二進園子互不干擾。
冷景易父女倆都住在第三進園子裡,中間一進是冷兔、項寶貝居住,各自都有丫鬟小廝的住所,又錯落分佈了書房、水榭、踏晚麗園竹林、小橋流水……佔地雖小,但造得十分雅緻緊湊,連器皿傢俱在內,耗去一千二百兩銀子才落成。
冷知秋精神恍惚的走在竹林裡,之所以專門在三進園子裡闢竹林,是因為母親閨名裡帶了“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