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一個刺耳難聽的聲音問:“今兒有沒有人想開了?”
冷知秋聽到對面山壁上有鐵鏈響動,隨之吱吱嘎嘎似乎開啟了什麼鐵門,忙掙扎爬起身,躲在中間的大鐵柱後,卻見眼前鐵牢裡是一個年紀四十開外、身形清瘦的男子,一個年紀似乎更大一些、體形並不高大的男子,還有一個,則是那唯一的一個婦人。
清瘦男子捂著肚子縮成一團,卻抬頭看到了冷知秋,驚訝的張張嘴,旋即衝她使眼色,叫她小心側後方走進監獄的人。冷知秋看他有些老頑童的樣子,便猜這大概就是“老孫”了。
刺耳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在冷知秋身後,隔著鐵柱。
“其實咱家都懶得再問你們這幫臭蟲,唉,一晃眼都十幾年了,咱家也累了。剛來時,這裡還關著二十幾個,現在,一、二……”
聽這語氣聲音,倒像是個老太監,顫悠悠開始點起人數。
冷知秋拎著耳朵聽他的腳步聲,隨著他走動,繞著鐵柱子躲。
“唉,就剩七個,快一年了,上頭也不再來提人,不曉得要陪你們七個耗到什麼時候,唉,唉——咱家想回老家養老哇……”
這老太監唉聲嘆氣不停。
鐵牢裡的七人漸漸從痛苦中平息下來,個個像死豬一般躺在地上,呼呼喘氣,沒人搭理老太監。
冷知秋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不知該不該現身,問那老太監帶路放她出去?但又怕好不容易從梅蕭手裡逃出來,萬一出去便又被梅蕭逮住,豈不糟糕?想著還是先問問鐵牢裡的人怎麼回事才好。
老太監囉嗦了幾句,便給七人發了饅頭稀粥,顫巍巍又走了。
鐵門吱吱嘎嘎關上,等到人應該走遠,老孫就先問:“小姑娘,不是叫你不要下來嗎?怎麼不聽勸?”
冷知秋便把自己的情況粗略說了一遍,她估計這些人和項文龍有淵源,又由老太監看管在這樣秘密的所在,八成又是為了項家的秘密,所以也就沒隱瞞自己的身份。
“啊?”眾人齊聲驚訝不信。
一個面色慘白髮青的人質疑:“你說你是項文龍的兒媳婦?有何憑證?”
“這哪裡有何憑證可言?即便有婚書,知秋也不可能隨身攜帶,到處示人:喏,吾乃項寶貴之妻——如此這般?”
“……”
老孫道:“項文龍的兒子,孫某是見過一面的,要說這小姑娘,倒也和那後生般配,都是俊得讓人嫉妒呀。小姑娘,你說說,你公公婆婆怎樣的人,你夫君項寶貴又是怎樣的人 ?'…87book'”
他這是考較冷知秋,來求證她的身份來歷。
冷知秋便道:“公公仙風道骨,奈何命運多蹇,為人頹廢;婆婆豪爽女俠,只是有些粗蠻不講理;家中還有小姑一個,至於夫君他……他既有千般好,又著實可惡,不過,知秋自己也不是好媳婦,這才夫妻爭吵,落得如今這樣的境況,也不知外面究竟如何了?夫君他……”
她咬唇說不下去,眼中有些酸澀。項寶貴想必尋她尋得著急,想著他的神態樣子,此刻,她早就心軟後悔,恨不能立刻飛回他的懷抱,就算生氣也要當面打他咬他便是,再不想如此莫名分離,不知各自的前途安危。
有些感情,無法掩飾。
鐵牢裡的人默默看她,心裡都已經信了八分。
老孫幽幽嘆息:“你若真是項文龍的兒媳婦,那可慘咯,掉進這裡就別想出去了。”
果然如冷知秋猜測所想,這些人都是項家好幾代的知交幕友,外面的人只道當年老皇帝下令血洗蘇州,殺光了文士,滅光了張家、項家有關的人等全族,沒想到,老皇帝留了一手,不僅保留了項文龍一根獨苗,還偷偷將二十幾個與項家關係最密切的文士全都抓在這裡,秘密審訊折磨。
究竟是什麼好東西,讓老皇帝這樣垂涎到死不忘?
連項寶貴都不知道,這幾個殘留的人難道會知曉其中一二?
冷知秋想起這裡的聲音有些古怪,外面聽得見裡面,裡面卻聽不見外面聲音,也就不敢問這些人關於項家的問題。
老孫給冷知秋介紹了鐵牢裡的七人,又勻了一個饅頭給她充飢。
牢中七人,老孫叫孫仲文;與他一起的夫婦倆,聲音沙啞的男子叫王爽,妻子也姓王,眾人都稱呼她為小王;那個麵皮慘白髮青、有些多疑的人,則叫顧博;年紀最大的老者,叫司馬旬;其餘兩人,一個叫談碩,一個叫張良。
冷知秋眼睛一亮,問:“有一本《洪泉友人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