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細細一看,卻能見到他指間的那塊玉佩,原本是以金邊包裹住的。中間的裂紋,雖然經過仔細的修補,可是,依然能夠看得見。
☆、玉碎情斷(2)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玉佩上面的那兩個字,在自己心裡有著怎樣深刻的烙痕。當日,她當著自己的面,將這枚用來定情的玉佩當場砸碎,並且告訴他:此生不復相見!
而當時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溫潤的玉質被她手裡的鎮紙大力砸下,碾壓成粉,玉屑四散飛濺。
而那一刻,她眼底的冷意與怒意,幾乎就要把他當場擊倒。
她將自己貼身帶了十幾年,最為珍貴的一枚玉佩從他手裡奪過來,以兩手染血的代價,指天為誓,告訴他,此生不復相見……
所有曾經的似海深情,在這一刻,都隨之灰飛煙滅。
他甚至無法怨恨她的無情,因為他知道,走到這一步,的確是自己有負於她在先。
想她是何等聰明的女子,霍家容不下她,若他再不堅信她不移,那麼日後,兩人就算勉強走在一起,又會有什麼幸福可言?
因為,她才憤然之下與他一刀兩斷,選擇遠走波斯,那麼遙遠的國度,顯然,兩人此後是真是不復相見了。
因為白玉妝的絕然離去,他曾經大病一場,只是霍家把訊息都封鎖了,愣是沒叫人知道,他曾經為情憔悴落寞至斯。
後來病好了,父母和家人,甚至是年邁的老祖母,都不惜舍下尊嚴來求他放手。她們言之鑿鑿,已經為他擇選了名門淑女,足以匹配他的高貴身份。兩家門楣相近,日後也好幫著支撐霍家一族的百年興旺。
他也曾經反抗過,以絕食來□□。可是最後又怎麼樣?母親哭著跪在地上,將自己撫養他長大所受的諸般辛苦都一一訴來,祖母拄著柺杖,一天三遍的往他屋子裡跑。
他最後選擇了沉默,這樣的沉默,其實就是預設了。
因為他經歷過最初的生不如死之後,終於在絕望中明白,她已離去了,永不可能再回來了!
玉碎,情斷!此生,不復相見!
他還要再留戀什麼呢?她有忠誠完美富甲一方權勢赫赫的波斯國主的愛戀,又何必屈就於他,指不定做個妾室還要遭人嫌棄?
他就這樣,在一片黑暗的死地中一步步的走了出來。
原本以為時間久了,一切痛苦都可以被逐漸淡忘,可是,沒想到,他一直以來壓抑在心裡的諸多苦處,隨著時間的推移,裴元貞的進門,不但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痛。
霍青城站在那裡,一時間新潮起伏,不想挪動半步。
他不知道,那些前塵往事明明就像昨日才發生的一樣,可是怎麼一轉眼之間,他就只剩下孤身一人。
甑蕾死了,君嘯白走了,白玉妝也走了……很多他想要挽回的人、事、物,全都離他而去,失去……幾乎成為一種習慣。
他一生順利坦途,似乎很少失敗,卻常常失去。
霍青城不自覺的微微仰起頭,深秋初冬的天空,陰沉沉的很有幾分肅然蕭瑟之意,恰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就是這樣,勝利往往得不到任何東西,贏得越多似就乎越孤獨……
他這一輩子,活著到底是要追尋些什麼呢?
☆、郎君三拜(1)
聽聞丫鬟來請自己過去遠瑛軒的時候,霍青城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仍不免吃了一驚。他淡淡的應了一聲,道:“知道了,告訴你們主子,我一會就到。”
手指一翻,將那枚破碎之後再度鑲嵌起來的玉佩依舊送回自己的頸子裡。心裡卻在猜測道:“不知道裴元貞找自己過去,要說些甚麼?”
對於這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來的妻子,他一直抱著不愛也不傷害的態度。他給她正妻之位,而且就目前看來,他也沒有什麼要納妾的打算。裴元貞給他的印象其實不壞,對於她的美名,他也就有耳聞。有時候甚至覺得,有這麼一位端莊正統的女子在房內打理著這些家事,其實應該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理想。
只是,這些諸多男子當中,並不包括自己而已。
轉身離開那一汪秋水,他思緒一轉,就想起了自己今天接下的這樁棘手的差事。
他想,裴元貞之所以請自己過去,只怕也是要說這件事。只是不知道,她的態度是什麼?
果然,在院子裡迎到丈夫之後,裴元貞就讓丫鬟婆子們都退了下去,將霍青城讓進裡間,又親自奉茶上來,而後才在他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