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若是解開她身上的寒毒,恢復她的視力,或許他便可以看
見一對如此晶亮的眸子了——帶著些許的不確定,他問道:
“我不是擔心這個。只是舅媽真的那麼確定,這樣的方法一定解得了顏兒身上的寒毒嗎?”
樂正雨岑本是十分輕鬆的臉色突然繃得十分僵硬。但隨即,這抹怒色便消逝,換成了濃濃的憂傷。像是思量再三,她才緩緩開口道:
“我確定,一定能解得。”
她頓了頓,用一種敘述往事一般的口吻娓娓答道:
“理論上來說,你身上的血是對抗顏兒身上的寒毒最有力的武器,所以這個方法在理論上來說,是絕對無誤的。你也曾經將自己的血
加在她的藥裡,效果你也是看到了的,不必我再多說。除此之外,顏兒並非第一例這樣的病患。”
冷銘柏吃了一驚。顏兒不是第一例病患?也就是說,之前有一例同樣的患者,深受這種寒毒的侵擾咯?那會是誰?!
“那個病患……那個病患最後怎麼樣了?他痊癒了嗎?”他急切地問道。
樂正雨岑只是輕輕搖頭,語氣裡的傷痛已經難以掩藏:
“不,他死了。”
“死了?!”既然死了,那舅媽為何又如此篤定顏兒的毒一定能解!?
“是,他死了。但是,他卻並非因為身上的寒毒而死,而是因為長時間和極毒的蠱蟲呆在一起,又千方百計地折騰自己的身子,又吸
入太多的瘴氣,身體日漸衰弱,才過世的。”
冷銘柏一愣,隨即明白了!
那個病患,就是他的舅舅、阮顏的姨夫念知禮!!
樂正雨岑幽幽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他先在自己的身上下了與你體內同樣的蟾蠱,用自己的血事先養好解毒用的母蠱。然後,再用雙倍的計量,將下在顏兒身上的那種
龍蠱的寒毒下在自己身上。最後,再用事先準備好的蟾蠱中和他身上的寒毒。”
她說得很平靜,彷彿就在敘述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一般。可冷銘柏卻聽得心驚肉跳。之前,她只說舅舅是因為吸入太多瘴氣才日久成
疾的。卻不料,他竟是拿自己當成活體實驗的標本,只是為了解開這稀世罕見的寒毒!
“他說,這是念家欠樂正家的債。胭柏姐無法償還,他來承擔。畢竟,小公主也是他的外甥女,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顏兒她的生命就
此止步在韶華的二十歲。”
雨岑說著說著,眼眶又溼潤了。他的執著將他從她身邊奪走,可她偏偏是被這執著的熱忱所吸引,一輩子也無法從中逃離。她到現在
依舊迷惘,是該恨這執著,還是愛著執著。
冷銘柏只是默默地來到雨岑身邊,輕輕地拍著舅母的肩膀,無言地安撫。
念知禮,他的舅舅,是個了不起的男人。而他的母親念胭柏,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成就二人偉大的,正是念家人那可以引以為傲的責
任心。而這份責任心,已經隨著娘依然選擇在自己身上下蠱那一刻起,流進了他的血液。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獻血
那日在暗房之外的交談,冷銘柏沒有透露一個字給阮顏。
他太瞭解她的性格了。若是真的向她言明,只會徒增她的罪惡感罷了,更甚者可能會影響到她的治療。所以,他選擇閉口不提,讓這
件事情深埋在心底,永遠成為一個秘密。
雨岑依舊每日出谷,在山野間尋找奇怪的蟲子,然後扔進暗房裡讓它們自相殘殺。而他,每天陪著阮顏在加了奇怪草藥的溫泉水裡沐
浴。但經歷了第一次的狼狽,他不敢再那麼魯莽。而是細心地忙活了一個晚上,在光滑的石頭上鋪上竹子拼起來的小徑,讓她踩著這
小徑入浴,便不至於摔倒在光滑的石板上了。而他,也不必因為擔心她摔傷而不得不將她看光光。
除此之外,他還必須負責煎藥的工作。樂正雨岑拿來的好些藥材都需要曬乾處理,再配好計量,分成一份一份的,扔進藥罐裡煎——
這便是他每天午休後的工作。雖然冷行風向來家教嚴謹,卻還不至於到讓兒子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的地步。從未照顧過人,更沒有煎
過藥,所有的事情都是第一次做,難免七手八腳。樂正雨岑倒也十分耐心,手把手地教他怎麼區別藥材,各種藥材是什麼計量,煎藥
的火候等等。{東 方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