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令林敏敏微微一愕,也令上首的老太太臉色一沉。
只是,老太太向來就是那張撲克臉,沒沉臉前就已經是沉著臉的模樣了,所以鍾離家的眾人都沒有發現。
林敏敏卻不待老太太替她出頭,就先行又是恭敬一禮,道:“先夫新喪,我一個寡婦人家,千里迢迢領著三個孩子們回來族中,又叫各位嫂嫂如此熱情相迎,卻偏偏又未能把先夫的靈柩一併帶回來,實在是感到無顏見人。”
這話可就好說不好聽了,與其說是林敏敏的自辨,不如說是指責——我一個寡婦人家,才一進門,你們身為族人,居然不問死者的情況,就先挑剔起寡婦來了!
頓時,那位四太太就啞了聲,上首的老太太則是滿意地“哼”了一聲,叫鍾離家的人聽了都一陣面面相覷,不知道老太太這一聲是滿意誰又不滿意誰。
出於謹慎,鍾離家的人都不吱聲了。
他們不出聲,姐姐卻忍不住上前向著老祖宗行了一禮,道:“正要稟老祖宗一聲,我娘打算明兒領著我們回老宅看看。”
“回老宅?”老太太皺眉。
鍾離家的幾個婦人則又是對視一眼,那四太太更是露出一種焦急的神色來,不禁以眼示意族長太太。
“你們家的老宅,不是早就被老五給賣掉了嗎?”族長太太道。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鍾離卉一聽這話,頓時急了,猛地上前一步,剛要開口,卻被林敏敏一把拉了回來。
這是古代,是講究個輩份資歷的古代。姐姐是孩子,還是小輩,不管她說什麼都容易被人抓到錯處。
林敏敏給了姐姐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扭頭問族長太太道:“先夫從來沒提過。不知我家那老宅賣與了何人?”——不是四房才有鬼!可別以為誰都看不到四太太那個眼神!
果然,族長太太道:“四房的四兄弟家。”
“可有何憑證?”林敏敏又問。
族長太太看看四太太。四太太忙道:“當年老五走得急,把那宅子作價三百銀幣賣與了我家。”
“可有憑證呢?”林敏敏仍是那麼一句。
四太太唇角一彎,道:“都是自家兄弟,要甚憑證?!”
“啊,”林敏敏忽地一點下巴,仰著頭道:“嫂嫂這麼一說,倒叫我想起來了,先夫有一次喝酒時好像提過,四房四老爺家的宅子,作價一百銀元抵給我們家了呢……”
林敏敏的話還沒說完,四太太就跳了起來,“胡說!我們傢什麼時候賣宅子給你們了?!說話得有憑證!”
“哎呦,”林敏敏裝作嚇了一跳的模樣,捂著嘴後退一步,道:“四嫂怎麼惱了?!這就怪了,剛剛不是嫂嫂說,‘自家兄弟,要甚憑證’的嗎?”說著,又掏出帕子作抹淚狀,“我一個寡婦人家,懂得什麼憑證不憑證的,也就嫂嫂說起,才叫我想起先夫的一句醉話罷了,至於是真是假,我一個寡婦人家就分不清了。不過,雖然我是個寡婦人家,可也知道‘說話得有憑證’,既然我家手裡沒四嫂家宅子的房契,我一個寡婦人家,也只有當那是一句我們五爺的醉話罷了,哪敢真跟四嫂討要宅子啊。”
中國自古以來最忌諱的三件事裡,就有一件“踢寡婦門”。如今林敏敏一口一個“寡婦人家”,簡直就是在指責有人踢她家門一樣,頓時叫鍾離家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
且,這宅子是怎麼落到四房手裡的,在座的人人心裡有數。
姐姐則望著林敏敏,幾乎整個人都傻了。敏敏娘在她眼裡,多少有些呆笨,即便是偶爾厲害起來,那也是有理有節、文質彬彬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她的敏敏娘原來也會跟個潑婦似的胡攪蠻纏,睜著眼睛說瞎話。
老太太也是被林敏敏的這番表現給驚得呆愣了片刻。這丫頭,在她眼裡就是個又直又倔脾性,卻是沒想到,她居然還有如此市儈狡黠的一面。頓時,她的眼裡帶上了笑意。
她看看林敏敏,決定幫她一把,便忽地一皺眉,扭頭問族長太太道:“這是怎麼回事?”
四太太趕緊緊張地望向族長太太。
族長太太看看一身樸素的幾個孩子和林敏敏,再扭頭看看錦衣繡服的四太太,想著家裡的那張禮單,便笑著向老太太道:“叫老太君笑話了。說起來,原不該說過世之人的是非,可當年五兄弟也……唉,因為五兄弟好賭,老侯爺不知教訓了他多少回,卻都是不肯改,就連七郎當年都替五兄弟還過好幾次賭債呢,老太太若是不信,儘可以去問侯爺。後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