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裝出十分訝異模樣,明知故問:“小侯爺,你可是與曉隱有什麼誤會?”
獨孤銑臉色深沉莫測,道:“確實有點誤會。不如請上人移步,我們室內說話。”
玄青點點頭。獨孤銑在前領路,走出幾步,忽然又回頭,對宋微道:“下去把那帽子撿回來。”
宋微正挖空心思琢磨辦法,聞言一愣:“你說啥?”
“我說,下去把你的帽子撿上來。”獨孤銑停下腳步,“快去,我在這等你。”
宋微十分莫名其妙。不過這個男人從最初給他的印象就很神經,眼下又絕無可能違逆,再莫名其妙,宋微也抬腳準備去撿帽子。走出兩步,忽然就明白了。這小侯爺非要自己穿著這身女道士裝下樓亮相,不就是想用這招叫人吃癟麼?
明知道對方是故意羞辱,卻沒有辦法逃脫。宋微回頭,把那混蛋深深看了一眼,忽地一笑,又輕浮又痞氣,帶著十二分無所謂,翹起蘭花指,一扭一扭就往樓下走。
獨孤銑跟玄青忍得辛苦,總算忍住了。長寧可沒這麼好定力,撲哧一樂,笑得簡直停不下來。
誰知那帽子早有殷勤好事之徒撿拾起來,專候在樓下,就等尋帽子的仙子出現。宋微往樓梯上一站,便看見了他。也不說話,臉上掛著笑,衝那人招招手。那人喜出望外,雙手捧著幃帽,“咚咚咚”一氣兒爬上來,躬腰遞給宋微:“仙、仙子,小人、小人拾得了仙子的帽子,真是三、三生有幸。”
宋微還是不說話,卻加深了笑容,嘉許地衝他點點頭。捏著幃帽,一扭一扭又走了回來。留給那痴痴凝望的目光一個背影。
這回不光長寧,連知曉內情的牟平跟秦顯都咳嗽著偏過臉去。
獨孤銑臉皮繃得直跳,指著宋微手裡的帽子,低喝一聲:“戴上!”
第〇一五章:有心擔名且擔罪,無奈是劫亦是緣
才進房門,宋微便迫不及待摘下帽子。其他人都被留在門外,獨孤銑請玄青落座,自己也跟著坐下。宋微左右看看,十分堅定地站到玄青身邊。
玄青道:“曉隱與我雖是偶然相識,卻十分投緣。不知與小侯爺有何誤會,玄青冒昧,看可否做個調解人?”
獨孤銑輕聲冷笑:“聽上人此言,可知被這奸猾之徒矇蔽多日了。”
宋微不搭理他,只一臉懇切,轉頭對玄青道:“我待仙子一片赤誠,仙子千萬不要聽他血口噴人。”
獨孤銑又是一聲冷笑,神情更加陰鬱:“哼!一片赤誠?既如此,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且當著上人的面,給個赤誠答覆罷。”
宋微暗中捏了捏拳頭:“你說。”
他心裡清楚得很,這一遭只怕要幹挺。玄青嘴上說得再好聽,也不可能真正為自己出頭。這事兒說到底,不過兩樁罪名:一、通姦;二、盜竊(嫌疑中)。被抓回去受審,萬一洗脫不清,最糟糕的後果,也就是挨板子吃牢飯,再做幾年苦役,畢竟兩樁都不是連坐殺頭的大罪。現在的問題是,落到眼前這獨孤小侯爺手裡,還會不會有接受官方審判的機會。
宋微心思急轉,各種念頭如電光石火閃過。自己的名字根本不在海捕文書上,一種可能,是對方早就知道自己去向,那麼侯小夏跟孃親,必定被連累了。若是如此,為何一路都不見官差搜尋追捕?要不是運氣太衰,這會兒還繼續逍遙快活著呢。另一種可能,是對方有崔貞盜竊的確切證據,通姦什麼的,根本不算事兒,直接撇開自己任由自生自滅。若是如此,為何此刻又糾纏不放,作此咄咄逼人,不肯罷休之態?
真是矛盾又糾結,神經病一樣的男人。當然,從男人的角度看,不管是勾搭了他的女人,還是從他手裡逃走,都是使其萬分丟面子的事。更要命的是,這混蛋是個不要臉的流氓。宋微想來想去,今天已經撞上了,對方斷然不會放過自己。只求玄青在場,能讓他允諾公事公辦,移交給本地官府,由官差押解回西都受審,免受難以預料的額外苦楚。
就聽獨孤銑道:“上人可知這小子是什麼人?”
“宋曉隱難道不是西都穆家商隊的夥計?他的波斯小曲兒唱得可好。”玄青不急不躁,淡淡反問。
“宋曉隱只是個別名,他原本也不是穆家商隊正經夥計。”說到這,獨孤銑瞥了宋微一眼,目光沉甸甸帶著壓力,看得他又是一僵。
“此人姓宋名微,本是西都蕃坊一名貨郎,專門走街串巷,兜售胡人貨物。上人可知,我為什麼會認識他?”
到這時候,玄青也看出不對來了。獨孤銑的態度過於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