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沛姿瞧出皇上心裡不痛快,也知道皇后去了什麼地方,以至於滿心的歡愉一掃而空。“我聽小侯子說,慧貴妃舊疾復發,眼睛看不見東西了。你說她是咎由自取,還是鬥不過旁人,才有的如斯下場?”
“姐姐覺得,若是慧貴妃鬥過了旁人,現下的日子會好過一些麼?”其其格哭著問。
“你怎麼哭了?”金沛姿這才收回痴痴望著遠處的目光,憐憫的凝視身邊兒的女子:“是不是替她難過?其實命數如此,不是咱們道一句可惜就能圓滿的,你又何必……”
“是我害了慧貴妃,是我。”其其格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憋屈,哽咽道:“姐姐,是我害了慧貴妃,是我……”
金沛姿警惕起來,旋即扶住了歪倒的愉嬪,聲音清冷對身後的奴才道:“本宮有話和愉嬪說,你們退開一些。”
“姐姐我……”其其格才張嘴,就被嘉妃捂上。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妹妹你冷靜一點。”金沛姿好像一下子醒了酒:“你再出點什麼事兒,永琪怎麼辦,別再說了好麼?”
第五百九十一章 問言豆葉幾時黃
“永琪?永琪……”其其格含淚默了聲音,情緒已經壓制到了極點。她不想一錯再錯,可又能怎麼辦?
金沛姿將手輕輕搭在她肩上,溫言軟語略帶安哄的調調:“妹妹別怕,也別急,既是有話,那咱們不妨擇一處僻靜之地,慢慢的說。實在不用在這裡……人多口雜的,傳出去總是不好。”
“嗯。”其其格贊同的點了點頭,順從的回握住嘉妃的手:“去姐姐宮裡吧,好不好?”
“好。”金沛姿看出她心事重重,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再憋著,怕是要釀出病來。“你隨我來就是。”
蘭昕走進了滿地塵埃的內室之中,之間碧瀾孤身一人,直挺挺的跪在慧貴妃的床邊。那床上的帷帳還是夏日裡的輕紗,薄薄的一層。而屋子裡的擺設似乎也沒有變過,已經枯萎的梔子花枝頭上,還掛著遲遲不肯掉落的殘朵。
燃著的蠟燭滋滋作響,騰起嗆人的煙子,燻的人有些睜不開眼。走到床邊,看見床上躺著的玉人時,蘭昕還是唬了一跳。“慧貴妃怎麼……”
碧瀾跪向皇后叩頭,方道:“這幾個月來,貴妃不思飲食,成日裡又以淚洗面,早已經瘦的脫了形。奴婢三求四請,希望皇上開恩,能找給御醫來給貴妃娘娘瞧瞧,可皇后娘娘您怎麼才來?”慢慢的抬起貼著冰涼地磚的額頭,碧瀾滿臉淚水,怨懟的看著皇后:“貴妃再不濟,也還是貴妃啊,皇后娘娘,您為何不早早宣御醫來?”
“本宮也是今日才聽說慧貴妃舊疾發作。”蘭昕沒有怨碧瀾責怪自己,實際上,她知道儲秀宮的日子不好過,也吩咐了薛貴寧暗中照應著。可關於慧貴妃的病,她真的是今日才得到的訊息。“都怪本宮沒有多經心,曹旭延呢,讓他進來給慧貴妃瞧瞧。”
“今日?”碧瀾有些哭笑不得:“是奴婢不好,奴婢忘了,這儲秀宮早已經是死地絕地,任何訊息,都不肯能如願的傳到皇后娘娘您的耳中。奴婢不該埋怨,奴婢沒用,保護不了貴妃娘娘。”碧瀾泣不成聲,哀怨的哭聲在這個時候尤為淒厲,像是低低盤旋在夜空的夜鶯,刺耳驚心。
高凌曦只是一直閉著眼睛,並非沒有聽見皇后與碧瀾的對話。微微動了動身子,她輕輕的咳了一聲:“碧瀾,皇后娘娘能來看看我,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你不要再說那些讓人心涼的話。”
“凌曦,你怎麼樣?”蘭昕以為她睡著,不想她一直聽著。“哪裡覺得不舒服麼?讓曹御醫給你瞧瞧。”
曹旭延聞聲而來,正欲上前卻被慧貴妃止住。
“不,皇后娘娘,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謝謝您的好意,也不白費御醫的功夫了。”高凌曦想要做起來。碧瀾連忙上前扶貴妃坐起來。
蘭昕也幫了把手,是在握住慧貴妃竹枝一樣細瘦的手臂時,她才知道什麼叫做骨瘦如柴。“為何要這麼折磨自己?”
“臣妾並沒有。”高凌曦睜開雙眼,眼珠子裡映出皇后的樣子。那曾經猶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再也閃爍不出好看的光芒了。她根本就看不見眼前的一切,一點兒也看不見。“皇后娘娘,臣妾只是覺著,這樣靜靜的,孤孤清清的走了就很好。沒有什麼好折磨的,也沒有那個必要。”
“可你沒有做過,不覺得不甘心麼?”蘭昕覺得高凌曦很傻,看著她就像是看著從前的自己。“你為什麼不好好的吃東西,不好好的睡,為什麼要讓自己病成這個樣子。不是為了你的前程、恩寵你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