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急促的通傳:“皇上駕到。”
正要站起來向皇上請安,蘭昕已經懸了一口氣存在胸腔,卻聽見一個無比令人難堪的聲音響徹耳畔。
“弘曆呀,你來得正好,見一見你嫡親額娘吧。”
太后搶先開口,就是不想再由著皇后兜圈子。“哀家期待這一日許久了,想來皇上也是如此。到底是骨肉相連的親情,十月懷胎不宜,弘曆,你額娘這些年也沒少吃苦。既然趁著這個由頭見了面,你們也就好好說說知心話吧。”
儼然一副慈惠樣子,太后正襟危坐,擎等著看笑話。
弘曆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他意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卻沒有意料到太后竟然這樣的不顧顏面。“給皇額娘請安。”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弘曆僅僅是抿著薄唇,不多言語,行動之間既沒有拒人千里的帝王威嚴,也沒有煩躁怨懟的肅殺情緒,他僅僅是不動聲色的如舊行禮,以溫和而又深邃的目光凝視著太后。
“怎麼?弘曆,你嫡親額娘也不敢相認麼?”太后冷言冷語,輕蔑至極:“若是先帝知道,終有一天,你們母子相見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不知他作何感想。”
“皇額娘。”弘曆重重的喚了一聲:“朕知道,近些日子你身子大不如前了。朕也一直囑咐嫻貴妃好好侍奉在您身側,竟然不想,還是如此不濟。等下朕便傳御醫來,仔細給您瞧一瞧。”
蘭昕忽然覺得不寒而慄,雖然皇上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是平靜,甚至能聽出關切之意,可就是讓她覺得心慌。“皇上,臣妾有些關於祈福的事情想與清心師太商討,既然太后身子不適,不如就請師太前往長春宮細說。”
弘曆本是不想蘭昕操勞的,但這個光景下也沒有別的法子了。“你自己當心身子,別太勞累了。”
“臣妾明白。”蘭昕動作緩慢的福了福,正經臉色道:“那臣妾先行告退了。”其實蘭昕心裡多少是有些彆扭的。不為旁的,從進來到自己帶著清心師太離去,皇上他都沒有看一眼這位嫡親額娘。蘭昕知道,他根本就不願意認這個額娘,甚至不願意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但是他真的能忍得住麼?真的就不會有一點留戀麼?
“怎麼?皇上你怕了?”太后冷笑一聲,“嘎吱”一聲撕破了自己的衣袖:“哀家手上的這些黑線,便是你的傑作吧?”
太后雪白的腕子上,一條兩條,還是三條四條,秘密交織在一起,如同蜘蛛網一樣的黑線,猙獰扭曲著,形成奇怪的紋路。“不光是手臂上,哀家的身上也有。起先一條兩條,後來便是密密麻麻。哀家怎麼也想不通,從飲食到飲水,從所用到所需,沒有一件事情,哀家沒有過心,你是怎麼做到的?”
“兒子什麼也沒有做過。”弘曆面容平靜,語調沉穩,像是再自言自語一般,沒有任何的情緒。
“敢做卻不敢承認麼?”太后冷笑一聲:“哀家都要死了,你還怕什麼?”
“兒子是沒有做過。”弘曆毫不掩飾:“這樣的手段,細膩緩慢,要一點一點的奏效,想必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了。兒子天生性急,等不了這樣多的時候,所以皇額娘,您真的錯怪兒子了。”
言罷,弘曆喚了一聲李玉。
“你想幹什麼?”太后警惕的瞪圓了眼睛:“這裡是慈寧宮。”
“朕若是沒有太后這個皇額娘,自然可以讓旁人來當崇慶皇太后。您不是希望,朕與嫡親額娘骨肉團聚麼。”弘曆當著李玉說這些話,一點也沒有避諱。一則許多事情他不方便下手,二則他也需要讓太后看一看什麼才是皇上的威嚴。“那朕自然得成全你。”
太后並不畏,只是不信而已。“哀家到死也不會相信,你會認嫡親額娘,並且冊封她為太后。不錯,你可以暗殺哀家,讓她名不正言不順的取代哀家的位置,神秘的幽禁在深宮之中,說的好聽便是頤養天年,說的難聽一些,一輩子都要披著旁人的皮度日,生不如死。
這不能證明是皇上你孝順,反而只能說明你自私你無情,你為了皇位與你的尊嚴,竟然忤逆不孝。想來九泉之下,你爺沒有面目見大清列祖列宗。弘曆,你是哀家一手帶大的,你的心思如何,哀家會不知道麼?”
“那也已經是皇額娘您故去之後的事情了。”弘曆略有些不耐煩:“李玉,這裡有兩顆極好的藥丸,是朕命數位御醫,以最好的藥材精心調製而成,十分昂貴。你替朕……給太后服下。”
“兩顆?”太后不禁有些詫異:“一顆還不夠麼?”
“皇額娘,您想什麼呢?有病當需治,您總不能諱疾忌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