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的年齡,皇上給了恩典放出宮去。秋月已回永和宮伺候了。翠珠見我著又是哭又是笑,好像生離死別了一回似的。
我泡了個熱水澡,和衣躺下,一覺好睡,也沒做什麼夢。
醒來時,還只當自己依舊是大牢內,一摸被子,軟得叫人心顫,周圍也是淡淡的薰香。可牢中酸澀的味道悄悄的浸入我骨子裡,洗不去,也不是任何薰香能掩蓋的。
太醫每日來瞧我,都是搖搖頭。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雙腿無力,下腰痠澀。想來單單憑藉這具身子,能在牢中活過來已是奇蹟,再不敢多做企盼的。
我安慰翠珠說,別怕,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更多的卻是說給自己聽的。想來既然自己能穿越到大清,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報銷掉的。不管我到底在歷史的哪個角落裡,現在的我活生生的活在這裡。
雙腿不能下地,每日只能躺在床上看書。我求德妃幫我弄了個懶蟲書桌,擺在手邊,沒事抄抄佛經。娘娘每次來看我,都是抹著眼淚走的。
宮裡是個吃人的地方,由不得我繼續天真爛漫下去。
也許是太醫院對我的腿疾束手無策,也許是康熙爺內心也覺得愧疚,快要入夏時,阿瑪和姐姐來怡然居看我。
姐姐抵著床邊坐定,不住的擦著眼淚,握著我手的掌心一片潮溼。阿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時長聲嘆息。我輕輕喊了聲:“阿瑪。”
阿瑪沉重而緩慢的轉過頭,視線對了半天,才敢停留在我臉上。翠珠把怡然居里能見到的鏡子都收了起來,可以想象,我如今到底是什麼模樣。只怕不是清瘦了些那麼簡單。
我說:“阿瑪,您和姨娘身體可好?孩兒不孝,不能常伴在你們左右,還要你們為我擔驚受怕。”
阿瑪搖搖頭說:“都好,都好。烏圖年初娶了房小妾,府裡剛辦了喜事,想你……,一時也通知不到。”
我嘆了口氣,想起往日葡萄架下的少年,只怕他如今也未必認得我這個姐姐了。我們何時如此生分了。卻也怪不得他,他曾經勸過我的,這條路兇險萬分,勢必有一日與他劍拔弩張,不是弱女子眨眼間的春夢。然而我卻固執的不肯記得,後來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男子,非要牢牢抓住記憶力未曾長大的少年不放。他終究是我的弟弟。
我喃喃道:“烏圖,都已經娶妻了。他不是同十四爺出征西北,怎麼……”
姐姐說道:“早回來了。烏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的。哪裡受得住,自打回京後,禍事闖了一件件的,教阿瑪操碎了心。這不,一成親後就單住了。在西北角買了處宅子,離阿瑪府上遠得很。”
我點點頭,心中無限惆悵。烏圖還是隻羽毛未全的雛鷹,一心想著離家,想著要獨立翱翔在高空中。他的急切在阿瑪和大哥長期的壓抑下,恐怕再無回頭的路了。可心裡又盼著,如果有一天烏圖跌了下來,能有人伸手拉他一把,救他一救。
我怕阿瑪難過,轉移了話題問:“烏圖娶的是哪家的小姐?我這個弟弟可是標準的美男子,哪家小姐嫁過去可都是福氣。”
姐姐眉頭皺得更厲害,說:“什麼小姐?要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何必要鬧到府外去住。不就是因為……”
“蕙蘭。”阿瑪打斷了姐姐的話,對我說:“她如今都這樣了,何必說這些讓她憂愁的。丫頭,府裡的事阿瑪還在,你只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過些時候,阿瑪總是要接你出宮的。放心,阿瑪會接你出宮的。”
姐姐拉著我的手,也說:“十四爺入秋回來。我讓他去跟皇上說說。如今,十四爺的話皇上還是能聽一聽的。小妹,你就寬心,好好養著身子。皇上還是心疼你的,太醫院的趙太醫一日三回來複診,一次也不落下。這是何等的恩賜,別人求破頭也求不到的。”
我點點頭說:“阿瑪和姐姐不用擔心我。我雖然在宮裡,還有娘娘護著,不會出事的。”
說話間,已經到德妃身邊伺候的秋月前來說,德妃娘娘請我阿瑪過去,說是皇上要召見。阿瑪眉頭一皺,姐姐趕緊替他整了整衣裳,我拉著阿瑪的衣袖笑說:“阿瑪,忙完了,還能來瞧瞧我嗎?”
阿瑪眼眶一紅,點點頭,隨秋月出去了。
只剩下我和姐姐。我握住她的手,看著她,也不說話。姐姐看上去氣色還好,只是眉眼之間再尋不得從前四溢的笑容。她被我看得窘迫,伸手點點我額頭,嗔怪道:“丫頭,你這麼看我,真叫人臉紅的。”
我說:“十四爺府裡可好?”
“好得很。現在那些人巴結都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