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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昊天呆呆地聽著,過了良久,才道:“趙兄,你說得對。我不能去找二哥,也不能替大哥報仇。但是…但是我卻該如何?”
趙觀道:“你身上的冤枉,少林清聖是一件,我已知道設計冤枉你的是大喜法王那幫人,現在少林有清召大師作主,事情遲早會水落石出的。石珽之死,我推想下手的定是黑寡婦那賤人,只有她才會使這等毒蛛。你已殺了她為石珽報仇,石昭然胡里胡塗要找你算賬,那也由得他。至於一里馬受傷,想陷害你的人也未免太過粗心,你當時根本不在湖北,怎麼可能在百里之外打傷他?這幾件冤案都清楚得很,與你毫無關係,但武林中人好事善忌,硬要將罪惡加在你頭上,你百口莫辯,孤身一人,難道能和天下所有愚蠢之徒作對麼?”
凌昊天低頭不語。趙觀又道:“我替你想想,你為何會受到這許多陷害,正派武林又怎會一窩蜂跟著起鬨?原因很簡單,只因你樹大招風,人高招忌。你們凌家在武林名聲響亮,地位崇高,人所難及,日子久了,後一輩的武林人物早忘了令尊令堂對中原武林的貢獻和恩德,反而暗中生妒。你不久前又在嵩山大出風頭,壓倒正派眾人,這批心胸狹窄的傢伙如何能容得你?正所謂淺灘容不了蛟龍,矮岡藏不得猛虎,我勸你還是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才好。何不置身事外,暫離煩惱之地?不然你若有了個三長兩短,令尊令堂只剩下二哥一個子息,你可沒面目去見凌家的祖宗了。”
凌昊天默想一陣,才抬頭道:“趙兄,你說得不錯。我任性妄為,在武林中胡闖亂來,得罪了不少人。我本想去找修羅王質問,去跟薩迦派大打一場,若不是兄弟提醒指點,我只怕又要闖出大禍了。”
趙觀微微點頭,舉碗道:“你既然想通了,那是最好。我敬你一碗!”他用盡心思說出這番話,目的自是要將凌昊天帶離中原。他見凌昊天已然聽進去,心中一鬆,暗想:“說要離開,也未必那麼容易便能離開。不論如何,我拚死保護小三便是。我可不能讓凌莊主、凌夫人和寶安再傷心一次了。”
二人喝完了兩壇酒,便又騎馬上路。趙觀知道後面的追兵雖一時三刻找他們不到,但要追上也是遲早的事,便向北快馳,沿著黃河北去,當天傍晚來到河邊上的一個蒙古營地。當地已是沙漠氣候,聚集了不少由北方南下避寒的蒙古牧人,搭起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在河邊宿營。凌昊天和趙觀借了一個帳篷住下,夜間在帳篷中擁火而坐,喝著暖暖的馬奶酒,但聽帳外狂風呼嘯,寒意凜冽,都不由感到一陣悵惘蒼涼。凌昊天想起寶安的一顰一笑,酒氣上衝,忍不住又要流下淚來。
趙觀喝多了幾杯,出帳去解手,在帳外罵道:“賊老天,刮這麼大的風做甚麼?好玩麼?我可不覺得好玩。你再不停下,我可要開罵了。”
凌昊天聽得好笑,也走出帳外,放眼望向暮色中蒼茫空曠的天地,胸中不禁感觸良多,迎著狂風唱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趙觀搖頭道:“我罵風,你卻贊風,是你醉了,還是我醉了?”
凌昊天笑道:“怕是咱兩人都醉了。”放聲唱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卻是曹操的名作“短歌行”,講述人生的憂患歡樂交替不絕,辭意平實卻深藏哀怨,氣度恢弘而不失赤子之心。
趙觀笑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說得好!讓我也來吟一首。嗯,有了:‘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凌昊天胸中感動,也跟著吟道:“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他內力深厚,聲音在狂風中遠遠地傳了出去,彷佛這辭句正應和了天地間的豪氣。
第八部 大漠風光 第二百一十章 離世遠遁
兩人迎風高吟,心中都覺極為暢快。凌昊天笑道:“陰山便在河套北邊,我們該去瞧瞧陰山之下的壯闊景象,此生才算不枉了。”
趙觀笑道:“可不是?我倒想看看那些牛羊如何禁受得起這等大風。它們不被風颳得滿天亂飛,卻仍好端端站在那兒吃草,這是甚麼道理?莫不是吃多了草,蹄下也生起根來了?”
凌昊天聽了大笑不止,攬著趙觀的肩頭,兩人坐在帳外,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