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晚上不要出去。”最後,他只說了這麼一句。禾藍眼睜睜地看他出了門,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門被輕輕合上,兩人之間,似乎也多了那麼一層阻隔。白潛靠在門外,順著門板慢慢滑落。驚懼、憤怒、緊張……種種情緒,已經分不清哪一種最真切了。那個時候,如果他晚來一步……
他重重地嘆一口氣,把頭埋在膝蓋裡。
不願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那個時候,他只想殺人。
之後的幾天,時間就像凝固了一樣,從來沒有的難過。禾藍早上起來,白潛已經出去了,桌上給她留了早飯。她捧著碗的時候,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
她一口一口把稀粥灌進嘴裡,心裡酸澀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相處了那麼久,她怎麼可能不在乎白潛對她的看法?一個人過了那麼多年,五年前終於有一個人願意陪著她,讓她的生活不再那麼孤單,她怎麼可能不在乎?白潛對她的看法,對她的心情影響很大。
禾藍這幾天都抑鬱著。
下午,厲言把法醫的報告發給了她。
和她的猜測差不多,陳茹的確切死亡時間是8月13日。
“有人在死者死後,對她的屍體做了某些處理,所以,法醫才會對死亡時間判斷失誤。”厲言在QQ上這麼告訴她。
禾藍迅速打下一行字,“有別的線索嗎?兇手有定位人群了嗎?”
“暫時沒有。”
禾藍又打了很多很多的字,一直髮給厲言。但是,那頭卻沒有回覆。過了好一會兒,厲言才發過來一行話,“你怎麼了?”
禾藍心裡“咯噔”一下,猶豫著發過去一行字,“我能有什麼?”
“往常你都不發這麼多話的,而且,今天連個表情都沒有。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本能的,禾藍不想把自己和白潛的事情告訴他,停了一下才把字打過去,“沒什麼。”
客廳裡傳來開門的聲音,禾藍回了他一句,匆匆下了線。她穿著拖鞋走到大廳裡,白潛在玄關處換鞋。
“……阿潛,你回來了。”
白潛抬頭看了她一眼。
禾藍的手不自覺地交握到一起,就像做錯了什麼一樣。她身上還穿著棉質的睡裙,長髮鬆鬆地挽到左肩,神情有些侷促。白潛冷淡地點點頭,換了拖鞋越過了她。
禾藍幾步跑上去,拉住他的衣角,“你還沒吃飯。”
“我吃過了。”
禾藍咬住嘴唇,聲音低低的,“……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雖然他不再對她不理不睬,但是,神情還是很冷淡,就像對陌生人一樣。禾藍忽視不了,兩人從來沒有冷戰過這麼長時間。
門在她身後關上了,禾藍悶悶地倒到沙發裡。
隔著扇門,白潛的手還停留在門把上。他舒了口氣,手機響了。接通以後,卓寧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似乎還帶著隱約的笑意,“OK,解決了。那傢伙叫阿進,一個經常偷盜的小混混。我保證他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這樣,你滿意了吧?”
“謝了。”白潛攢著手機,半晌,直接掐了電話。
他張開雙臂倒進床裡,揉捏著自己的眉心,漠然地望著天花板發呆。過了一會兒,禾藍從外面敲響了門。裡面沒人應聲,她才輕輕地推開。
白潛閉著眼睛,曲著單腿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但是,禾藍知道他沒有睡。她把果盤放在床頭櫃上,喚了一聲,推推他的肩膀,“阿潛,我們不要鬧彆扭了,好嗎?算我不對,我不該晚上出去,可是,我去查案子,沒辦法。”
他猝然睜開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禾藍被他看到縮回了手。
白潛斜睨著她,雙手撐著抬起上半身,“是嗎?”
少年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底還帶著種諷刺,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有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輕蔑和冰冷。
他慢慢逼近她,禾藍反射地起身,卻被他捉住了手,一把扯到面前。禾藍受了驚嚇,癱坐在床頭。
白潛的手越收越緊,把她看得心裡發憷。禾藍吃痛地皺眉,嘴唇都有些發白了,他才放開了手。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拖油瓶?”白潛不以為意地勾著唇角,傾斜到床頭,眼神像刀鋒一樣銳利,“想找男人的話,直說好了,不必裝模作樣了。我不礙著你,不攔著你。”
過了好一會兒,禾藍才明白過來,氣得有點發抖,“我什麼時候有這個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