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月樓。
竹雨松風琴韻,茶煙悟月簫聲。
昔韓湘子吹簫之處,狂刀初時登上此樓,常懷慕古之心,可是自從此地此樓簫聲別離紅袖後,慕古之心遁去,痴情別離意暗生。
瀟瀟暮雨,水煙茫茫。
狂刀不回青雲洞早點休息,卻斜倚悟月樓的欄杆,空對著這瀟瀟暮雨,再捧起七孔紫竹簫,而這一刻,也絕非是寧靜和澄澈。
狂刀依然記得,悟月樓,紅袖,吹簫。
他還記得她滿懷的心思化作繞指柔,百轉千回,盡賦予簫聲,就算是普天下的人聽不出紅袖的簫聲,也唯有狂刀一人,聽得懂她心裡所思所想,因為那一刻,他們心意是相通的。
狂刀甚至還記得曲終人散後,紅袖擲還給他紫竹簫,回眸一笑:“明日清晨,不許來送我!”
如今樓還是當時的樓,簫還是當時的簫,可是人呢?
伯勞飛燕各西東,盡在不言中。
狂刀甚至懷疑赤松祖師留下他的動機,只怕不全是為了讓他修習那三十九章經的上清大洞真經,更是為了磨練他的意志,任憑這倥傯的歲月消散他心中的鬱結,或許赤松祖師認為他和她在一起並不合適的。
很顯然,隨著光陰的流逝,狂刀並沒有忘記這段情,他甚至可以想到處州好溪邊上,每逢日落黃昏,總有一位佳人在等著自己,而每當他這樣想的時候,就會來到悟月樓。
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
而今的狂刀,卻多了一份痴情。
赤松子祖師曾與他道:“刀本無情,劍也無情,你之所以是狂刀,因為你人如刀,刀如狂。哎!如今你心中有情,狂刀已不再是昔日的狂刀。”
狂刀只有默默的聽著,赤松老祖的話,當今道教,誰敢不聽?但是他沉吟了良久,依然道:“祖師,人又豈能無情?”
赤松子道:“我們道家修身養性,清靜無為,為的就是摒卻七情六慾,由實返虛,達到無我無物的忘我境界,可是你生性狂蕩不羈,桀驁不馴,若是逼你了卻紅塵,修成道法,著實是難為你了,也並非祖師所願,哎,只盼你諸法隨緣,隨著白駒過隙,光影荏苒,淡忘這段情緣吧。”
可是這段情緣,又怎生能忘?
悟月樓,煙雨中,狂刀吹簫。
更有一女子,身著桃紅的衣裙,聞得簫聲,打著油紙小傘,託著茶盤,輕輕盈盈的走來,小心翼翼的上了樓。
她輕輕放下油紙傘,捧著茶盤,靜聽著狂刀吹簫,等到狂刀簫聲歇,才甜甜的道:“狂刀師兄,樓上風寒露重,請用茶。”
狂刀一怔,霍然轉身,這半日裡沉在所思所想裡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到有人來了,不禁苦笑,看來長此以往下去,不僅功力受損,就是連反應都沒有過去靈敏了。
狂刀一見是她,微微笑道:“桃芝,這下雨天的,你怎麼還來?”
來的正是紫雲洞玉清真人座下的女弟子桃芝,她自從頭一天見過狂刀,就每逢他悟月樓吹簫時候,總會沏一壺熱茶,親自送來,不時央狂刀再吹一曲。
桃芝見問,委屈道:“哦?狂刀師兄是討厭桃芝來麼?”
狂刀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想,這下雨天的,淋壞你了怎麼辦,況且天溼路滑的送茶給我,讓我如何過意的去?”
桃芝笑道:“我自有傘呢,虧你還能想得到我,我以為你心裡呀,儘想著慕容紅袖姑娘了。”
狂刀驚道:“你怎麼知道?”
桃芝巧笑道:“怪不得人人都說你天性直爽呢,小桃只是猜的罷了,你卻說漏了,來,請用茶。”
狂刀接過茶碗,苦笑道:“誰知道你們女人家心思呢,連這都猜得出來,哎。”
桃芝卻道:“這有什麼難猜的,自從紅袖姐姐走了以後,你總是時不時的吹她吹過的曲子,我又不傻,豈能連這個都猜不出來?”
狂刀唯有苦笑:“多謝你的茶。”
桃芝笑道:“你是謝我的人呢,還是謝我的茶?”
狂刀忙改口道:“當然是謝謝你的人了,還有你的柔情蜜意。”
桃芝聽了頓時臉紅心跳,啐道:“呸!師兄好沒正經,這些子話,與你那慕容姑娘說去,對我豈能說的出口?”
桃芝說罷轉身背對著他,打算不再理他。
狂刀笑道:“你不是說我天性直爽,當然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了,並且我也不傻,能連這個都猜不出來?”
桃芝見他原模原樣學的一點不差,忍不住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