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屬馬。1937年生的袁振新教授,屬牛。
“三馬一牛”裡的于軍有兩個弟弟——我們曾經一起在燕子椏守候“野人”的於工已然逝去,二弟於建燒傷毀容。——這些都是因為在這茫茫神農架尋找“野人”鬧的。
於工是1996年死的。那年,山裡報來個情報,說是有人目擊那東西。找王方辰一合計,值得去一趟。於是王方辰、唐師曾、于軍、於工幾個去了神農架。不知為什麼,于軍總覺得這次要出事,心裡一直有些七上八下。從山裡回來時,東風汽車公司贊助給考察隊一輛車。就在回北京的路上,慘劇發生了……于軍腦子裡空空的。跑到車前,拉開車門,看見於軍閉著眼睛靜靜地坐在車裡。再一看,方向盤已經擠彎了。拖拉機的角切了進來,擠斷了于軍的一條腿,到處都是噴出來的血。于軍讓開拖拉機的小夥子抱著於工,他開車送於工去醫院。
他一手開車,一手把兄弟的斷腿抱在懷裡,一路都沒有鬆開。他還從沒有和兄弟的身體這麼親近過。他甚至能聽到於工的心還在跳。十幾分鍾就送到了一家醫院。下午六點鐘,於工心臟停止跳動。
1995年那次興師動眾的考察以後,當時的下一步計劃是等到冬季大雪封山,在基本無人打獵的雪夜,放幾個熱氣球,搞夜間紅外攝影,對整個神農架或者幾個可能有“野人”出沒的地區來個地毯式掃描。可總是缺錢。那次神農架“野人”探險考察是一次官方認可,由中國科學探險協會奇異珍稀動植物考察專業委員會具體操作的民間活動。這個專業委員會沒有什麼錢,當年開大會來的也都來的是一些有膽沒錢的,還是於家兄弟拿了幾千塊大家才有了盒飯吃,現在,到哪裡去弄熱氣球?
從氣象局打聽到空軍六所,該所從五八年就開始為了解放臺灣放氣球,經驗豐富,但是做一個球體要8萬,充一次氣還要4萬……思來想去幹脆還是自己做吧。這於家兄弟其實並不富裕,沈愛民先生對此也有詳細記述:“……于軍這些年掙的錢全部用於考察,家裡的日常開銷和女兒的生活學習費用,就靠媳婦小姚在毛巾廠和菜市場做工的那點工資了。小姚的同事都知道她嫁了個個體戶,都說你們家那麼有錢,別太省。小姚只是笑笑,她不指望于軍能拿多少錢回家。于軍不但不拿錢回家,還老把家裡的東西往山上搬。為了裝標本,連家裡的電冰箱、發電機全搬走了。一輛摩托車也帶進了山,常年在山裡扔著。那山更象他的家。
這回要製作熱氣球,更是把于軍多年攢的一點家底全填進去了。也試著跑過贊助,找了一家酒廠,說你出個萬兒八千的,我把氣球做成酒罈子樣,上邊一個大大的廠家商標,想想,空中飄一個你們廠的大酒罈子,從北京飛到湖北去,怎麼樣?廠家說,我就想在地上待著。
那就還是自己做。沒有任何人指導,和小秦幾個人用PVC材料作底,加一層尼龍網膜當球體,做成了一個直徑十三四米、高十幾米、氦氣容量500多立方米的藍鑽石形的大球。買了個發動機,又買了點木頭,鋸呀刨呀的做成了個木螺旋槳,可不同角度轉,用於調整升降和方向。用鋁合金角鐵做了一個坐人的大筐子。球體2萬元,吊籃等3萬多元,充氣3萬多元。
于軍、於建兄弟倆,又謀劃著做熱氣球。1998年底,他們選了個日子到盧溝橋沙灘上做實驗,如果試驗成功,下次就從這兒直接奔南飛了。
可是很順利,美麗的藍色氣球豎起來了,連吊籃足有20多米高,球真的慢慢飛起來了。飄了一會兒,感覺不錯就著了陸,大家樂呵呵開始放氣收球。
放氣靠一個自制的放氣閥,原來想做成鐵的,活來怕鐵的產生靜電,打出火花。試驗用的是氦氣,500多立方米的氦氣碰上火花,誰都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於是就改用尼龍做成放氣閥。沒人想到尼龍更容易產生靜電。這一改鑄成大錯。500多立方米的氦氣球成了一大團煙霧。于軍從火堆裡跑出來,看見於建正在火裡打滾,趕忙拍滅他身上的火,問:怎麼樣?
於建說:沒什麼事。
于軍再一看,心一沈,於建那張始終帶著明朗微笑的臉已經燒成了團……
夢一般的,二十多年就那麼過去了,現在兩個弟弟一死一傷,于軍仍然每年默默鑽進神農架。
神農架的山風依舊,晨光依舊。
月冷風清,薄霧如冰,我心似火:為什麼?為了什麼?——這是我不禁要問的問題。
說到這裡,我懶得再描述山野考察的那份艱辛、危險以及肉體的挑戰的煎熬。這些東西說得夠多了。老渲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