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由歲暮服侍喝水吃飯。
潮生歎為觀止,這個貼身伺候不是個容易差事啊!自己以前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過了午陳妃歇了一會兒中覺,就來了傳旨的宦官,宣陳妃到染香亭伴駕。
這下陳妃真是喜出望外。
一次可以說是偶然,可是皇帝不止昨天來了,今天還惦記著陳妃,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皇帝重新把陳妃放進心裡了!
這讓陳妃怎麼不欣喜若狂啊。
好在只是小憩了一會兒,陳妃的頭髮不用另梳,稍抿一抿就成了。這個海棠倒垂簾原就有幾分慵懶不勝的美態,配上陳妃身上的珠絡衫和水波裙,很有幾分西子捧心弱不勝衣的嬌態。
陳妃上了兩人抬的便轎走了,歲暮一直站在煙霞宮門口,目送她到再也看不見。
回過頭來潮生問歲暮:“姐姐也不能跟去伺候嗎?”
歲暮搖搖頭:“宮裡沒這規矩,再說,皇上身前還能沒有人伺候嗎?。”
這倒是。
兩人一起看見了站在花壇邊的青鏡。
青鏡也沒和她們招呼,一甩頭轉身就走了。
歲暮臉上並沒有被冒犯的意思,反而噙了一抹笑:“瞧瞧,有人坐不住了。”
潮生老實的低下頭沒接話。
現在這種高層次的勾心鬥角她還完全不懂。
正因為不懂,所以她不會一頭撞進去瞎攪和。
“今晚……”歲暮頓了一下,雖然潮生年紀小,不過既然在宮裡,那說話也不用避諱什麼:“娘娘可能就不回來了。正好,趁娘娘不在,我帶你把裡屋熟悉熟悉,什麼東西該放什麼地方,免得趕明兒要用了找不出來。”
潮生忙點頭應是。
陳妃的家當還是不少的,畢竟曾經得寵過挺長一段日子,箱籠衣裳首飾把後面的小套間都堆滿了,一進去就能聞見一股好聞的幹香草味兒。
“皇上不喜歡韶腦、松香那些味道,所以宮裡有些臉面的主子都不用那些薰衣防蛀。”歲暮把盛著幹香草的細布袋拿出來:“這個藥包要定期查驗更換,不但可以防蟲鼠咬衣裳,還能看出這些東西是不是泛潮了。若是太潮了,香草就會軟下去,布袋上也會有小黴點兒。”
潮生趕緊記下。
她的記性是不錯的,歲暮教她的東西,基本不用說第二遍,這點也讓歲暮極為滿意。
“你看見箱子上的條子了嗎?”
潮生已經看見了,上頭貼著紙箋,寫著小字。
“就算是我,也會記不清哪口箱子裡有哪些東西的,所以有張紙箋就方便多了。這是按年份寫的,這幾口箱子裡頭是一些舊衣裳,娘娘許久不穿了,所以單放著。”歲暮又一路指過去冬天的,春秋天的,夏天的。一些玩器,字畫,繡品,還有布匹錦緞——潮生一面用心記著,一面暗暗咋舌。
陳妃真是……不顯山不露水,平時看屋裡清雅樸素,可是家當如此豐厚啊。
歲暮摸出本冊子來對著數:“娘娘的東西差不多都我掌著,我就登在這兒,換季就核對一次。”
當然冊子現在不會給潮生的。
潮生心裡還有點別的疑惑——
當時歲暮要收她為徒的時候,陳妃是被遺忘在這個角落裡的人。可是……這兩天情形不同了,陳妃突然間又冒了起來被皇帝寵幸,在這種情形下,陳妃說不定自己就可以再往上走一步,而歲暮若要留下,那機會也大得多了。可是看歲暮的樣子一如往常,還是做著要把一切交接的準備似的。
她這麼一走神,歲暮就察覺了。
“怎麼了?”
潮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率地問了:“歲暮姐姐……你打定主意是走是留了嗎?”
歲暮怔了一下,把冊子合起來。
“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出去再說吧。”
雖然陳妃不在,小廚房依然殷勤的問歲暮想吃什麼——這就是大宮女獨有的福利了。歲暮也沒有仗著勢以權謀私,就說按例,結果廚房還是送來了三菜一湯。歲暮招呼潮生:“坐吧。”
潮生替她盛好飯,擺好竹箸,自己也裝了碗飯,才坐了下來。
宮女吃飯也是有規矩的,不能吃得過飽,有氣味兒的東西一律不能吃。吃飯的速度雖然沒有刻板規定,可是誰敢一碗飯吃半個時辰,那活兒做不做了?主子哪能見得你這麼磨洋工?所以兩個人吃飯都很快。默默吃完,潮生再把碗筷收拾了放進提盒裡,把提盒放在門口。
歲暮聲音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