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脾氣,哭沒哭過都要問到,簡直不象對弟弟,倒象是對兒子一樣。
這樣的人情味兒潮生以前在宮中從來沒見過。
在煙霞宮時,皇帝若來,陳妃是又恭敬又撒嬌又體貼的,可是這總讓潮生覺得陳妃是在做一樣工作,皇帝是她老闆而不是她的男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皇帝本來就是她老闆。
一直到黃梅季節過去,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潮生才終於在早上掐花的時候,遇到了含薰。
含薰也是出來折花的,兩人隔著假山看到了對方,
含薰眼圈兒紅紅的,這麼些日子沒見,她出挑的越發好了。明明與旁人一模一樣的宮女打扮,她卻顯得有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你……”含薰眼眶紅紅的:“我聽人說你來了,可是總找不著空去見你。”
“沒事,這不是見到了嗎?”潮生也想哭,可是在這個地方,哭笑都不有隨自己的意。
明明是很想見面,可是見了面又不知該說什麼。
只是覺得鼻子發酸,想哭。
“你來了,就好了。”含薰也笑著說:“反正離得這樣近,以後機會多著呢。對了,採珠知道這事了麼?”
“我託人替我向她說一聲,不知話帶到她那裡沒有。”
“我也有好幾天沒見著她了,真有些惦記。”
惦記也沒有辦法,若不是採珠伺候徐才人去長泰殿抄經,她也沒有機會來見採薰。
抄經也不可能天長日久的抄下去,抄夠了時日抄滿了定額也就不會再去了。
雖然沒能說多少話,可是潮生回來以後,心情卻格外的好,做起事兒來也格外的麻利。春墨也察覺了,笑著問她:“你今兒怎麼這麼好心情?”
潮生忙告誡自己要收斂點:“早上去了一趟花園,覺得那些花兒都美得很。逛了這麼一圈兒,覺得人都輕鬆了。”
“說的是。”春墨說:“不過你還沒見過,牡丹園那才叫美呢,我們這邊只有秋天的時候最好看,楓葉都變紅了,一池子碧水象鏡子一樣,映著紅彤彤的楓葉,那時候連牆上,地下,都映得紅紅的,煞是好看。”
潮生想象了一下,宜秋宮裡楓樹的確不少,楓池邊尤甚。真到了秋天葉子轉紅,那絕對如火燒雲一般燦然耀眼。
“啊,你隨我來,殿下要問你話呢。”
問話?
潮生心一沉……
在宮裡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主子關注你,要問你話,十有八九里頭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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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補昨天的二更……
早上樓下美髮店一堆棒小夥兒扯著嗓子喊:叔叔阿姨早上好,爺爺奶奶早上好,哥哥姐姐早上好……全國人民早上好……我就讓他們給好醒了~~
第二十九章 說書
潮生隨春墨進了正屋,這裡陳設十分簡素,桌椅几案之外,屋裡沒什麼陳設玩器,秋硯站在東廂門口,見她們進來,伸手打起簾子。
四皇子坐在桌案前,大約是在練字。潮生和春墨一起行過禮,便默不作聲候在一邊。一旁站著一個穿藍衣的小宦官,大概是伺候鋪紙磨墨的,潮生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有點墨跡。
四皇子寫滿一張紙,終於抬起頭來。
春墨不失時機地說:“殿下,這就是潮生。”
“知道,見過了。”四皇子當然不會招呼潮生坐下,上茶之類。他將寫好字的紙挪到一旁,又鋪開一張新紙,很隨意的問:“你先前在浣衣巷?”
“回稟殿下,先在敞井,後來進了房。”
四皇子寫了幾個字,似乎不太滿意,搖了搖頭,又問:“那你的針線定然是做的不錯了?”
“其實並不怎麼好,只是管事媽媽看我年小力弱對我多加照顧,內房的活計比敞井輕省些。”
“是麼?浣衣巷……怎麼樣?”
呃?
浣衣巷什麼樣兒,和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有什麼關係?
而且,怎麼描述呢?
說那些浸泡著衣裳的,一大盆一大盆氣味與顏色都很汙濁的水?說為了爭吃一塊肥肉兩三個人可以抓破臉?還是說在內房,有人眼力已經很糟,眼睛恨不得貼到布上才能看清楚東西?
“浣衣巷我待得並不太久,不過敞井洗衣的人多半很愛說笑……”這是真話,洗衣無聊,那些女人會互相打趣。雖然都沒有嫁過人,可是說起話來卻是葷素不忌,多半是為了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