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硯笑笑。沒說這個,問起前天讓潮生做的活計來。
潮生去取來給她看。
秋硯沒有說出口的是,可惜的是她投錯了胎。
這丫頭真不象是個宮女。
可是她偏偏只是個宮女。
……真可惜了。
“秋硯姐姐先看著,我把頭髮紮好。”
潮生把頭髮全編起挽好,繫上頭繩。她從不象旁人那樣愛用鮮亮的豔色,頭繩是總是半舊的,扎來扎去不過是葳黃、灰青這些顏色,很不象個年輕愛俏的小姑娘家。
可是想到她的經歷,秋硯覺得這也難怪她。
誰經了那麼一場禍事,還在浣衣巷做過一年的苦役,也不會再傻呵呵的沒心沒肺,只想著出頭拔尖。
前些天潮生洗頭秋硯幫她淋水的時候,因為怕濺溼衣裳,潮生只穿了件內衫,高高挽著袖子還撥開了後頸,秋硯看見她肩頸雪白中透出幾點紅痕,象是撒在凝乳上的細碎花瓣,隨口問:“這是怎麼弄的?”
潮生怕水進了眼,匆匆忙忙的說:“捱過打落下的印痕。”
當時得打得多狠哪?秋硯看著都替她覺得疼。
真虧她還熬過來了。
潮生看她只是瞅著自己不說話,有點兒奇怪:“秋硯姐姐看著,可有什麼毛病沒有?要是哪兒不妥我再改。”
秋硯笑著說:“沒有,都挺好的。”她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潮生的臉,滑滑溜溜的,就象在捻緞子一樣。
“真是女大十八變。你這樣貌,當個妃子娘娘也儘夠了。”
潮生一愣,忍不住笑出聲來:“怎麼突然想起來說這個?姐姐別笑話我了。”
秋硯也笑了。
“行啦,說正經的。你這會兒也睡飽了,跟我去西邊兒送個東西。”
“送什麼?”
秋硯說:“殿下早上交待的,讓拿一幅畫過去給二皇子。”
可是秋硯又猶豫了下。
雖然她剛才是想叫上潮生一起去,順便在院子裡走走散散說說話,可是現在卻有幾分猶豫。
潮生卻沒多想,轉身去換鞋:“那我同姐姐一塊兒去。畫呢?”
這會兒秋硯也不好再改口了,去正屋取了畫,與潮生一塊兒去松濤閣。
二皇子午睡還沒醒,秋硯她們等了一會兒,宋嬋出來說:“畫先留下吧,你們就別在這兒等了,殿下昨天晚上睡得遲,這會兒不定什麼時候才能醒呢。”
不用見二皇子,秋硯和潮生齊齊鬆了口氣。
潮生自打那兩串葡萄和一碗酥皮肉之後,還沒正經和二皇子打過照面。她總覺得,再打照面,沒準兒又打出什麼吃的來。
還是——不打的好。
出了松濤閣,風從身後吹過來,帶著一點淡淡的香氣。
潮生細細的嗅了一下,那香味兒淡而隱約。
“秋硯姐姐,你聞著香氣了嗎?”
秋硯吸吸鼻子:“嗯,是桂花。”
“宜秋宮有桂花嗎?”
秋硯點頭說:“宜秋宜秋,就在一個秋字上。前頭有楓池,後頭有桂花。”她朝後頭指了指:“這裡早年是片花園,後頭一大片桂花。”
她指的正是洛水閣的方向。
那邊兒潮生從來沒去過,當然不知道那邊有桂花。
“現在也沒人去那裡賞花了,就是李姑姑年年的帶人去拾花,回來做桂花糕桂花糖,能把人的牙甜掉。”
潮生笑著說:“那回來做了我得多吃兩塊。”
秋硯正想說話,就見華葉居的方向跌跌撞撞跑出一個小宮女來,遠遠就朝她們喊:“出事了!秋硯姐姐出事了!”
第四十二章 暈血
出事的當然不是秋硯。
“慌什麼!出什麼事兒了?”
潮生眼尖,先看見小宮女兩手上沾了紅紅的——那當然不是硃砂。
秋硯當然也看見了,兩人的心齊齊往下一沉。
小宮女臉上不知道是汗是淚,頭髮散亂,哆哆嗦嗦,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一句話來:“春墨姐姐殺,殺人了!”
秋硯臉色大變,拔腿就往前跑。
春墨殺人?
不可能……
可是進了院子,先看到房門前的地下有一大灘血。
潮生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暈血,這會兒只覺得滿眼都是腥紅的顏色,眼一暈,腳一軟,人就往後倒。
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