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挑戰似的望著琴聖。
琴聖一向把當年與其他幾人一同斃殺哭神農當作自己一生最富有意義的事,雖然群起而攻有失君子之光明磊落,但琴聖一直認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無論如何,這也算是大功一件,雖然琴聖並不會以此來極力標榜自己,但在潛意識中,他仍是以此為榮的。
沒想到石敏竟以那種不屑甚至於鄙夷的口氣說出來,任琴聖修養再好,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沉聲道:“石姑娘的父親豈不是也與我一道盡了力?雖然是些許小事,不足掛齒,但也不致於應該受到姑娘的冷嘲熱諷。”
石敏的一邊嘴角微微上翹,她的笑容顯得極為高傲,冷聲道:“不錯,當年我父親是參與圍攻哭神農之事,但也正因為如此,我爹才會被人所害,我相信我爹他在九泉之下,也應該對十四年前的事感到後悔了。”
琴聖詫異道:“這……這又從何說起?”
石敏道:“你與我爹十四年前所做的事便是:跟隨著一個該殺之人,去殺了一個不該殺之人。而你卻以此為榮,豈非可笑之極?”
琴聖道:“或許如今的天絕是變了,但十四年前,他卻是公認的武林泰斗……”
石敏打斷他的話道:“不,十四年前他就已埋下了狼子野心!只不過在十四年後的今日,為我與笑大哥幾人發現而已,若不是笑大哥明察暗訪,若不是我親眼目睹,誰又會相信那些卑鄙之事會是天絕所為?”
琴聖幽幽地道:“一個天絕,一個鐵血王朝……看來,江湖是再無寧日了。”
石敏道:“你不是以英雄自居嗎?眼下豈不是讓你一展身手的大好機會?”言語頗為刻薄。
琴聖道:“你不用激我,在沒有知道真相之前,我是不會妄自出手的。”
石敏冷笑道:“那又何妨,十四年以前你不就如此對待過哭神農了嗎?再多一次又何妨?”
琴聖道:“我生平最不喜愛的事就是說話,我寧可用琴聲去說。今天對你說了這麼多話,我已不想再這樣爭論下去,我只要告訴你兩點:首先,你若再一意孤行,做那蚍蜉撼樹之事,我不會再攔你;第二,我以你父輩人的身分挽留你在此逗留數日,我將願把我的‘琴心大法’傳授給你。上面兩點,你可以置之不理。”
說罷,他便揚長離開韓放的小屋子。
石敏呆了,琴聖所說的第一點,自屬情理之中,但他所說的第二點,卻有點讓人意外。
石敏心道:“誰就稀罕你的什麼‘琴心大法’了不成?”如此一想,站起身來,便朝外走去。
竟沒有一個人再挽留攔阻她,石敏有點意外。
如果在她走的時候回頭稍加留意,便會看到在‘琴心樓’上,有人正從一視窗默默地注視著她,直到她消失在叢林中,那人還在靜靜地站在窗前,望著石敏消失的那個方向。
他在默默等待,他希望他的等待不會是得到一片空白。
時間過得似乎很快,又似乎過得很慢。那人眼中漸漸有了焦灼之氣,一雙瘦如刀刃的手開始相互搓著,他心道:“莫非我真的估計錯了?我真的高估了她?”
日頭開始偏西而下,那個方向仍是一個人影也沒有出現,倒是那樹影,已拉得老長老長。
窗前的人長嘆一聲,準備轉身不再等待。
就在這一瞬間,那邊有了一個人影映入他的視野中。
因為等待太久,失望太久,於是他幾乎懷疑那人影只是自己的幻覺。
但那人影卻越走越近,如果是幻覺,不會存在這麼久。於是他不由有了笑意,他很少笑,一張臉總是冷若冰霜,這麼偶爾地一笑,便讓人有冰雪消融之感,那人越走越近,他的笑容也越來越濃,因為他已看清那人正是石敏。等石敏走到“琴心樓”下面,輕叩木門時,他臉上的笑容簡直要溢位來了。
等石敏敲開那扇古樸的木門時,她所看到的琴聖仍是那麼一臉浩然,蒼白的臉,寂寥的眼,如刀削般的稜角。琴聖用那緩緩的聲音平靜地道:“你回來了?”似乎是在問候久出而歸的親人,平淡而不失親切。
石敏也淡淡地道:“我回來了。”語氣竟也是那麼的漫不經心,似乎剛才她只是在茶餘飯後去外面隨便地四處溜了一圈回來。
琴聖道:“好。”頓了一頓,又說道:“好,今日先歇著,你先陪著韓放同住一室,一切明日再說。”言罷,他便低下頭,輕輕地拔響他的六絃琴,似乎一下子就忘了石敏的存在。
石敏便輕輕退出“琴心樓”。
韓放早已一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