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在轟鳴著:“若她問起瀾兒,我如何向她答對?”
王婆見他醒來,鬆了一口氣道:“你醒了,你已經昏迷了四天啦!”見林龍青掙扎著要下地,急忙過去將林龍青按下,重新把被子掖好,道:“我請郎中看過了,你失學太多,傷口也大,暫時不要活動,以免創口綻開。”說罷轉身將藥碗放到桌上,再回頭卻見林龍青已經下了地,對著她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嘶聲道:“大娘為何不問我瀾兒哪裡去了,我……我對不住你們!瀾兒他……”
王婆嘆口氣,將他扶起到炕邊坐下,緩聲道:“那日我回來看院中血跡淋淋,梨花也被砍的七零八落,你昏倒在樹下,瀾兒蹤影全無,便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你不要著急,慢慢講來。”
林龍青當時面對自己的親妹妹和眾堂主卻有口難言,真是心灰意冷頗有死意,此刻見王婆口氣溫和,並沒太多責怪,反而目光中透出諒解之意,不禁一陣心酸,將當日之事細細的說了一遍,並將自己死守了三年的秘密也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事情說完,林龍青早已是哽咽不已,淚如雨下,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大娘當時只當我是個凍殍棄置路邊,瀾兒也不會出事。”
王婆搖了搖頭,一雙慈祥的眸子望著林龍青道:“原來你竟然是這麼一個大幫的幫主,你年紀輕輕便揚名江湖,管理匡義幫,可見武功心智非凡,瀾兒有你這個師父真是大幸,最幸運的是他的師父不是一個無手足之情、無兄弟之義的冷血之人。即便知道這場禍事,我還是會救你。”王婆笑了一下道:“況且,當時發現你還活著的人是瀾兒,恐怕是你們倆有緣,斷也斷不掉的,聽你說瀾兒挺身救你,就知道瀾兒有多麼敬愛你了。”
雖然林龍青料王婆必然因為林劍瀾的被劫內心會極其痛苦,見王婆卻如此從容鎮定,只是一味的安慰自己,心中更加佩服王婆為人,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道:“我妹妹將瀾兒劫走,暫時應沒有性命之虞,但是時間長了不知道我妹妹會怎樣待他。這畢竟是我惹出來的一場災禍,我定要將瀾兒尋回來!”
王婆凝視了林龍青片刻,正色道:“既然你要去尋瀾兒,老身還有一事相求。”
林龍青惶恐道:“尋瀾兒是我份內之事,我欠恩人的今生今世也無法償還,大娘何必如此客氣,有話直說便是。”
第九回 往事如煙
王婆方嘆口氣道:“已經十二年了,我從未和別人提起過,此時瀾兒被劫走,老身真是覺得他們一家三口彷彿命中註定一般……”
林龍青顫聲道:“大娘剛才說,他們‘一家三口’?”
王婆點點頭,接著道:“先是瀾兒的父親一去便無音信,後是他的母親也走的無影無蹤,現在是瀾兒……”兩粒渾濁的淚珠已從王婆眼中滾出。
林龍青呆道:“可是,大娘說過,瀾兒的父母俱已亡故,怎麼?”
王婆擦了擦眼睛道:“他們有沒有亡故我並不知道,只是這十餘年來,他們音訊皆無,也沒有再回來這個小院子了。”王婆娓娓道來,彷彿回到了十二年前一般。
“其時春風乍暖,仍是這一樹梨花盛開如雪,夫妻兩個每日對鏡持筆初畫眉,紅袖添香夜讀書,瀾兒的父親雖然是個飽讀詩書的秀才,但是卻並不想求取功名,只求與妻子和岳母平安度日便好。此時瀾兒的母親已經身懷有孕,有此喜事,一家人更是其樂融融,女婿對她尤其關愛,平日連院門都不讓她出,生怕出什麼意外。
“一日,我女兒突然想出去踏青採花,女婿便同她出去遊玩,花沒采回來,卻請回家來一位陌生人,說他以一敵十,武功十分了得,當時夫妻兩個正好在場,對他欽佩不已,相談又甚是投機,便請到家中。
“那陌生人三綹長髯,面似冠玉,一身白色衣衫,進到院中,卻不進屋,仰視院中的梨樹,忽然腳尖一踮,竟如飛燕一般躍至梨樹枝頭,那枝頭一顫一顫,他便也跟著一顫一顫,我真害怕他會掉下來。他摘了一枝梨花,便飛身下樹,翩然而落,笑著走到女婿面前道:‘這枝梨花就當是喝你家好酒的謝禮罷!’。瀾兒的父親笑而不答,接過梨花,插在了我女兒的發上。
“我女婿自己博覽群書,頗為自負,一般人並不放在眼中,但他卻對此人十分推崇,拿出了平日不輕易示人的自釀好酒,二人摒燭夜談,邊喝邊聊,一會兒聊武功兵法,一會兒聊什麼苛政害人,我和女兒實在太過疲倦無法相陪,便自行去休息了,他們二人卻一直聊到東方發白。
“女婿意欲挽留他多住幾日,那人卻還有要事需趕往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