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樸厚的臉有點動情,五十兩啊,自己風裡雨裡要賺兩三年才能夠上這個數,寬厚的嘴角翕合,連帶著雙手搓動更快。淳樸的眼睛望了望那客官,船家舉棋不定的在船頭上走來走去,她是實不想放棄這樁生意,可是去迦渚渡口一段水路凡到春季,晚上必會漲大潮,自己這小船最怕的就是大潮時的風浪。
“七十兩,再不同意我便找其他人!”女子銳利的視線在船家走動的身上掃過,抬起便欲邁回渡岸。
“客官,別,我渡!”船家眼看大買賣要飛走,粗厚的大手急得一下揪住女子袖子,黑黝的臉上狠決閃過,“有了您這七十兩,媳夫今年就娶到手!我給您渡!”
江水宛轉緩流,女子從船艙裡走出來,目光如劍凝望茫茫起伏的江水,手貼向胸口薄薄一物上凝神思索,但願今夜能平安渡過,將信送到。
站在船頭上看著船家小心翼翼搖著櫓蕩起船身向迦渚渡口劃去。女子名肅甫,定王三女紫景含之暗衛,肅甫於五日前受紫景含暗令身帶密信前往西剠國,因紫景含嚴令她要六日之內務必將此信帶到,明日便是六日,今晚她不得不冒危險夜過迦渚渡。
“客官,你快去船艙裡躲躲!”船家木漿疾劃險避一個突然湧起的江浪,細密汗珠浸在她寬闊額間。本是平靜的江水突然翻滾起,深水中似有什麼龐大水怪在作怪,當層層巨浪打來,船家有點驚慌扯起嗓子大喝起,“客官,您手一定要抓緊艙裡的浮木!萬一有什麼不測,您跳水也不怕!”
肅甫聽言手緊攥擱在艙裡的兩根浮木,將放在衣襟裡的信又往裡層衣裡藏好,站在搖晃的船艙裡,聽著翻騰滾滾的江潮大濤,肅甫暗暗心驚,賤命一條沒了也就沒了,可是小姐的信還沒有送到,她是死也死得不安心。
洶湧的江浪勢如奔力,小船如片葉片在江水中潮起潮落。天上的銀月冷冷睥視江中小船,清冷的月輝似是在嘲笑她們縛雞之力怎可敵江濤之猛?更何況自然界爆發的威力怎可是小小船隻能征服?
肅甫衣裳盡溼步履搖晃從船艙裡走出來,用內力盡力平衡腳步,雙手緊握四根浮木疾快走到還在與江浪奮抗的船家,在最大的江浪開啟時肅甫鐵臂箍緊船家右臂齊齊跳入江中。信,貼在肅甫緊緻的肌膚如同與她一體。
紫景含自肅甫出發後,整日是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晚上都已吹燈入睡了,紫景含躺在床上是輾轉反側,本想幹脆做個'採花賊'夜採去找一牆之隔的夫郎紫顥彥,誒,無奈府上暗子太多,以目前情況來看,根本不允許府上再發生什麼事情。自己與大哥本不應出現在世上的,可是姨娘甘冒殺頭大險偷偷抱養他們,又擔心女帝有什麼猜測,姨娘忍辱背上負心女的罵名將父親假意娶回府,姨娘是成全了自己一家人,卻負了秋爹爹與四妹。
思緒種種擾得紫景含更加難以入睡,乾脆披衣而起,推門走了出去。站在院中,水一樣的月光灑滿庭院,牆角下幾株花朵在月輝春夜中在熱情盛開,晚風拂過,幽香暗送。
坐在院中角亭石凳上,紫景含微微蹙眉,漆黑雙眸輕瞄某處,一襲黑影不著痕跡從屋簷陰暗中走出來,紫景含警惕地看著黑影走出陰角時,霍然起身,小聲驚道,“母親!”
“嗯。”冷冷應下,黑影站在月光逆處,細冷的月色傾滿在整個背影,其人宛如在陰森的冥府中帶一身陰冷踏入人間,寬袍廣袖在晚中袂袂飄動。
站在角亭石階上,紫景含目不轉睛看著母親,驚喜道,“母親,您怎麼回帝都了?是為姨娘的事情嗎?”
“含兒,你快快隨顥彥回去吧,此地已是險象環生,你不早脫身到時會連累顥彥,母親已經對不起顥彥的母親了,不想再看你牽累你莫叔叔了。”淡淡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冷冷吐出來的字眼像極是命令。
“母親,孩兒已派人去請來莫愫叔叔重返帝都,孩兒相信女帝看在莫愫叔叔的面上一定會放過我們的。”紫景含目光堅定無畏對視母親,綣縮的手指摳入掌心,哪怕只有丁點希望她也要賭一把,上代人的事非恩怨已將牽扯到下代人身上,四妹是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如今被受牽累她是何其無辜?事非恩怨終需有個了結,還不如讓自己來挑開天窗,了明恩怨!
“母親,放了吧,不要在周旋不休了,你們明明是姐妹,為何要像是仇人一樣對壘?身上流著的可都是紫家血脈啊。已經相互折磨幾十年了,還要糾纏到什麼時候,難道真的要到兩敗俱傷才肯罷手?”
“與你父親明明是相愛,卻不能光明正大相守,你怎麼就忍心讓父親頂著定王正王夫的身份一直到死?母親你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