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萬丈打算有所作為的玄墨被潑了冷水,很是不快。
“公主——”三人異口同聲地開口討饒。跟玄墨跟久了,自然摸得清她那點小脾性,眼下她此語一出,少不得又要一番折騰,萬一事情鬧大,被方直捉回去那倒還好,一了百了,可萬一這丫頭再捅出點什麼婁子,方直不在跟前誰給她兜著?!他們三個,綁一塊兒怕是都擔待不起。
“屬下就怕您捅婁子不是麼?”羅勒鼓足勇氣,躲到角落裡惶恐地小聲辯解,然後就趕緊埋下腦袋衝著腳尖發呆。
玄墨捶胸頓足,把個桌子拍得“咣咣”響,怒喝道:“捅婁子?!”
“哎——”三人一齊小聲哼哼。
“那好,我且問你們,流民多了,會不會暴動?”
三人用力點頭。
“暴動鬧大了,京城是不是要派人來平息?”
三人又點頭。
“哼哼,那平息叛亂一職是哪部之職?”
三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瞅大眼,原來,公主在這兒等著他們!沒錯,到那時,大司馬方直便會名正言順地親自南下,平叛之餘便會“順道”把玄墨捉回去。
玄墨得意地睇了他們仨一眼,欣然問道:“那你們倒是說說,眼下這金陵百姓的事兒我管是不管呀?”
“唉——”三人避重就輕地重重嘆了口氣。
玄墨桃花眼一眯,假惺惺道:“這便是了嘛!路見不平當拔刀相助,今日,我方玄墨便要替天行道,替金陵百姓討個說法!”聽聽,說得多好聽,說到底,她不就是怕方直親自來捉她麼?!扯這麼大的虎皮做旗招搖,也不怕閃著舌頭!
羅勒後背又緊緊地貼了貼牆皮,耷拉著眼皮子嘀咕道:“公主,咱又沒錢,您怎麼幫?”
哪知玄墨壯志豪情地當場揚言:“劫富濟貧!”
話音剛落,她面前的桌子從中間一分為二,斷成兩截子一左一右各自栽去。
弄玉哭道:“公主,您怎能幹打家劫舍的勾當?!”
玄墨鄙夷地白了她一眼,輕啟朱唇道:“呆子才去明搶——”
玄墨稍作佈置,簡恆三人便各自領了任務進城去了。玄墨把自己關在房裡,奮筆疾描——連夜趕製招牌幌子。幸虧早先她跟陸子明習過些皮毛,而今這“皮毛”倒也派上了用場。她先把美男圖上的方直謄到近人高的大白布上,低頭想了想,便動手除去了假面,對著鏡子把自己描到了方直身邊,還作出一副小鳥伊人狀——恰好登對兒,公子俊、美人俏、郎有情、妹有意,四目含情百花笑。
玄墨邊描邊嘆氣:“其實,看起來,我長得還算對得起朝廷……方大人,你真就不想我麼?也不派人來找我?”這話要是給方直聽見,估計他的頭上又要開出聖潔的蓮花了,怎麼沒派人?!都派出好幾撥了,而且誰蹚上這差事誰倒黴——下場無非就是空手而歸然後被盛怒的方直貶去給那匹叫“奔”的母馬洗澡,一人排半天兒吧,那一年的當值表都排上了。可問題是,誰有本事找得見她?!
拂曉雞鳴,玄墨大功告成,頂著烏眼圈,一邊欣賞自己的大作一邊撫掌冷笑道:“不就是急著婚娶麼?哼哼,那本公主就給你們賜個婚!”
日上三竿,簡恆他們便陸續回來了。
羅勒道:“公主,店面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夫子廟東街,全依您的意思,樓夠高,店醒目,夠闊氣,看得到。高杆也埋好了,就等您的幌子了!”
弄玉道:“公主,訊息也盡數散揚出去了,現下金陵城的街頭巷尾,都在傳揚議論著金陵城裡要開一家千金一線牽的紅娘館之事。”
簡恆接到:“修大堤、安置流民,少說也得五萬兩,這還是上回發大水的數,現下至少也得翻個番兒!”
玄墨垂下眼瞼,不做言語,眼角橫出一抹厲色,簡恆不經意間瞟見,當下一個寒慄,那狠厲之色,全然不似過往她沒心沒肺地耍賴傻笑撒嬌使壞的俏模樣,生生地與方直髮起狠勁兒辦事時一個模樣!
“很好,那就先照著十萬金攢。”玄墨下了決定。
“十萬金?!”簡恆三人傻眼了。
“沒錯,就十萬,照我看,金陵這些個朱門大戶,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子,不狠著點宰怎麼成?再說十萬也不多,他們個個賤材命,跟他要少了吧,他們還瞧不起咱的生意,反倒是要得越多,他們打心眼兒裡就越覺得踏實!幹這一行,不怕沒錢賺,就怕不敢要!不信你們等著瞧,我暫定兩千兩備個戶,五千兩牽個頭兒,八千兩成一樁,他們定是擠破頭地來求我!” 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