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給評評理,廚房的宛姨花了整十兩銀子把她閨女的終身託付給萬婆子,那死老婆子也不怕遭雷劈,竟隨便找了個年過四十的鰥夫應付宛姨!您不知道,窮人家攢十兩雪花銀那多麼不易!”弄玉自顧在一旁喋喋不休,卻沒注意玄墨愣愣地盯了她半晌,目光逐漸渙散,面露痴光,嘴裡喃喃道:“做媒婆,這麼賺?!”
弄玉暈了。
京城。
方直新官上任三把火,政務著實繁忙,忙到寢食難安,短短一個月,雙眼竟迅速地凹陷下去,面呈菜色,神色暗淡,萎靡憔悴,最後以至於被齊劍懷疑成是縱慾過度的典型表現。外人瞎猜也就罷了,連自己的親爹也跟著添亂,方梟想當然地就給他確了診——相思病,心裡頭更是一直慶幸:送走玄墨的決定真是無比及時和準確的。
好容易等到方直松閒的一天,方梟就趕緊把王太醫請上門來——為的是給方直把脈下藥,好儘早醫治他的“相思”。
“濟世兄,吾兒怎樣?”
“操勞過度,肝火上升,以致食慾減退,宿寐不安,陰氣直入體內。賢侄啊,縱是再年輕、體力再好,也經不住如此的勞心勞力啊,我開幾副藥,再替你想聖上請個辭,你緩一段時日吧!”王太醫憂心地叮囑方直幾句,隨手就寫起了藥方子。
“完啦?”方梟大嘴久久沒合攏,顯然,他沒聽到他所想的。
“什麼完了?賢侄只不過是身子虛弱,陽氣不旺,又不是病入膏肓,方老弟你未免也太悲觀了吧?”王太醫笑著反問方梟。
“就這些?真沒別的什麼毛病?”方梟仍然不死心地追問一句。
“呵呵,我說老弟啊,你似乎對愚兄的醫術不放心啊!”
“嗨,濟世兄你想哪去了?!我也不跟你轉么子了,吾兒有沒有得什麼相思病之類的?”
方梟話音剛落,方直頓時哭笑不得,插進一句:“相思相思,爹您這把歲數了還問王世叔這種事兒,也不嫌害臊!我忙得吃飯都顧不上,哪還有心思相思去?!再者說了,這青天白日的,我思誰去呀?!”
方梟一記爆慄狠狠送上,跳腳道:“死小子!為了你這個兔崽子,我有什麼好騷的?!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這副尖嘴猴腮的乾癟勁兒,竟還有心思跟我不著四六兒?!你王世叔又不是外人,你說,你是不是還在惦記著玄兒?!”
方直一陣頭暈眼花,差點口吐白沫,虛軟無力地說:“爹,要不你一被子悶死我算了,我保證,我的墳頭能長出聖潔的白蓮花來!”
王太醫在一邊笑得那是紅光滿面,不住搖頭,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幫襯道:“我說方老弟啊,你怎麼還跟年輕是一樣不著調兒呀!”
方梟氣短,胸中盡是不服。
“方老弟,要不你先去給賢侄安排人手抓抓藥?我給他扎兩針。”王太醫藉故支開了方梟。
方梟悶悶不樂地抓著藥方子出去了。
“王世叔,您別聽我爹瞎扯,他現在就是松閒大發了,有事兒沒事兒淨愛胡亂琢磨!”方直自我解嘲道。
“呵呵,不聽他的,不過賢侄啊,既然你提到了小公主,老夫倒是有一事相告。”王太醫神色稍作收斂,正色道。
“師叔儘管說來。”方直臉上明顯露出緊張之色。
“賢侄你先莫要緊張,”王太醫先下寬慰了一句,“你可記得承嶪賢侄身上的奇毒?”
“日夜憂思,耿耿於懷。”這確是實話,不過方直心底直嘀咕:這跟玄兒有甚關係?!
“老夫日夜翻查醫書,終是在上古的毒譜中查到,承嶪賢侄所中之毒喚作‘蝕心焰’,是從‘蝕心蓮’這種毒花中提煉出來的,此花長在高熱乾旱的西域大漠之中,是一種毒性極強極邪的情花。”
“情花?”方直目瞪口呆地打斷了王太醫。
“確是,凡中此毒,毒素都會在體內潛伏一段時日,待到發作之時,便是毒素攻心之日,到那時,中毒之人會死於喪心病狂的——呃——”王太醫似有難色地不好說下去。
方直抓緊桌沿,幾欲窒息地迫切開口求道:“師叔——”
“死於喪心病狂的縱慾之中。”
“縱慾?!”方直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之中,神志不清地不住呢喃:“承嶪,你向來桀驁清高,你死得……好沒人性唉!”方直越想越絕望,索性發瘋般抓著王太醫的衣襟一通猛搖道:“師叔,您有辦法的對不對?您一定是已經找著瞭解毒之法的是不是?!”
“賢侄,賢侄,老夫現在只有七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