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這些人是什麼來頭,只見那五六百人卻是個個手執兵器,黑乎乎地圍成了一圈,裡三層外三層,竟是風雨不透。她躡手躡腳,瞧瞧行到近處,趁人不備,偷偷地混進了人群之中,幸而此時乃是夜間,此處人又眾多,因此竟然沒人察覺。
她仗著身形纖細,悄悄擠到了前面,向當中一望,不由得暗暗驚心。
只見人群之中空出了一片場地,約莫有二十幾丈方圓。此刻,空場之上卻停著十幾輛馬車,車周立著幾十人,亦是各持兵刃。
祝小風心中正自納悶,卻聽外圈一人朗聲笑道:“馮掌門果然是神機妙算,算準了他們會從三山鎮上經過。”他身邊一名中年男子聞言,卻是笑而不語,但面上神情卻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祝小風藉著月光,向那人看去,卻見他約莫四五十歲年紀,生得一張國字臉,端鼻闊口,五柳長髯,飄灑胸前。她細細看了兩眼,心中暗道:“這人怎麼這麼眼熟……”想到之前那人曾提到的“馮掌門”三字,心中卻是一震,“我說怎麼如此眼熟……原來是雲門派的掌門人馮師伯……”
她一念既到,便忍不住向身周看去,只見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亦有幾張面孔乃是熟人,其餘人等雖然未曾見過,但想來應該皆是青州附近一帶的武林人士。
祝小風心道:“這麼些人深更夜半聚集在此,圍著這一行車馬,卻是想做什麼……看樣子……青州以及附近一帶的白道武林竟然多數皆參與了此事……怎麼我出來的時候沒聽大哥說起……”
又想起日間路過山中小店,那小二提到的車隊一事,此時便有了對照,“原來那小二哥說的車隊,便是他們……”
她唯恐被人認出,便將身子在人群中縮了縮,又取出手帕遮住了半邊臉,這才放心大膽向場中看去。
只見那車隊之中出來一人,昂身而立,向著四面武林人士團團一揖道:“在下是神威鏢局總鏢頭蔣無失。我神威鏢局在江湖上二十多年,雖然和各派偶有仇怨,但卻一向秉持江湖道義……不知各位武林同道為何在此攔截於我?”
祝小風聽了這番話,心道原來這車隊乃是走鏢的,卻為何會被青州武林中人攔截在此?真是匪夷所思。
卻聽人群中一人朗聲道:“蔣總鏢頭此言差矣,說是我們攔截於你,恐怕這話有誤罷?”
蔣無失見這人四十多歲,七尺身材,相貌堂堂,目中精光四射,便向其拱手道:“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那人笑了笑道:“不敢。在下姓魏,草字思南。”
蔣無失聽得“魏思南”三字,面色登時鄭重起來,“原來竟是泰山派魏掌門,失敬失敬。卻不知魏掌門領著這麼許多人在此等候在下,有何指教?”
祝小風聽他將“攔截”換成了“等候”,不禁微微一笑,卻又向泰山派掌門人魏思南看去,暗道:“原來他便是泰山派掌門……以前竟從未見過……泰山號稱五嶽之首……想來其中門人必定不凡。”
三 總鏢頭遠鏢疑不定 短主簿率眾問詳情
只聽魏思南緩緩道:“我等不為別的,今日在此相侯,乃是為了貴鏢局此趟所押送之貨物。”
蔣無失見如此眾多的武林人士聚集此地,心中早已上下忐忑不安,聽了魏思南這番話,不禁一凜,道:“魏掌門此話何意?”
魏思南尚未答言,卻有一人喝道:“蔣總鏢頭休要裝模作樣!快快將十二門派的武學秘笈交出來!咱們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今日便不與你為難!”
此人話音未落,便又有一人笑道:“多日不見,錢兄弟的性子仍是這般霹靂火爆……咱們今日有重要之事……豈可對蔣總鏢頭無禮?”
當下越眾而出,向蔣無失一揖,笑道:“蔣總鏢頭,我這兄弟脾氣甚急,你卻不要見怪!”
蔣無失見先前說話那人四十多歲年紀,身材高大,一張紫臉卻是又扁又平,真正是其貌不揚,
但說話之時中氣十足,顯然武功不弱。又見面前這人身量短小,相貌卻頗為儒雅,一雙眸子猶如精芒閃電一般。又見他手中別無兵器,卻是執著一柄判官筆,心中猛然想起一個人來,脫口道:“閣下莫非是“琅琊短主簿”王又珣王先生?”
那人呵呵一笑,頷首道:“神威鏢局總鏢頭果然名不虛傳,在下王又珣,見過蔣總鏢頭。”
說起王又珣的綽號,倒要追溯到東晉之時。
——其時,山東琅琊有一名士姓王名珣,字元琳,幼時小字法護,乃是為東晉名士王導之孫,王洽之子,王羲之之侄,史稱其“好聚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