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數月以前,高蜀卻一直矛盾著。與曺賢兵的談話讓他得知蜀薛並非中原人士,也不知蜀薛來此有何意圖,如若傳功於他生怕帶來不好的後果,如若不傳,自己又捨不得耽誤了這麼個好弟子。幾個月來高蜀一直讓蜀薛練基本功,蜀薛每天照做從不懈怠,這讓高蜀更加喜愛這個弟子。
每夜高蜀在院中踱步都會想:“如此無邪單純的孩子,如此積極上進毫不懈怠的習武之人,普天之下還真是少見啊,我到底該怎麼辦呢?”直到幾日前的一天晚上,高蜀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起身點起半截蠟燭,獨自一人呆在桌邊看著燭光,幽幽往事如淡淡的燭光鋪散開來。
“曾經年少輕狂痴心武道,為何?曾經拔劍一怒征戰江湖,為何?曾經黯然收劍從此歸隱,為何?一切都是因為眾人的眼光,一切都是源於江湖的輿論。這些年我都幹了些什麼?我練劍,因為別人都說練劍的人厲害,我征戰江湖,因為別人都說江湖有難仁義之士怎能袖手旁觀?我歸隱,因為厭倦江湖廝殺勾心鬥角,可這根本就是為了撈得一世外高人的雅號。我就只剩這小半輩子,難道不能不顧別人眼光做點自己想做的事麼?”蠟燭燃盡,熹微晨光映在窗戶上,高蜀終於明白。
從那以後,高蜀決定盡畢生所學將蜀黎劍法一一傳授於蜀薛。
至於崇洋六人,湖江海始終沒有發現異樣,也就沒跟六大掌門提起,只是派人告訴六大掌門,千萬不能將本派的至高武學傳予這幾人。不過這六人依舊積極修行,不懈努力,長進倒也不少。
臧霸在極匴機一門漸露鋒芒,自從學得‘蛇羽豔’、‘蛇夾加’之後更是如魚得水,時常見他自創新招,一練就是一日,那種陶醉其中的感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與極匴機一門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所以這晚到之人更加珍惜與之相伴的時光,在極匴機的這些日子,常見他笑容掛在臉上,這笑雖然彆扭,卻是發自內心。
可他卻不知這種相見恨晚是因為有之前在蜀黎的修行,有了這種根基,才讓他在修習極匴機劍法之時甚覺輕鬆,才讓他得以變化自如,當然最主要的原因,不可否認的是他一直對武學很痴迷。
大和二年一直到大和四年,武林大會比武大賽的冠軍全被臧霸拿下。
大和二年,臧霸於大賽上一招險勝同門大師兄石宇柱,眾人皆以為這是僥倖,若是下年這小子定然不可能是冠軍。大會上湖江海一直注意著他,不論任何時候,臧霸都沒有笑意,比武的時候他更是嚴肅,就是到最後無人上臺證明他已是大賽冠軍之時也沒見他有絲毫高興的表情,他彷彿一直在想些什麼。想什麼呢?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和三年,臧霸險勝機械引晴,再次拿下比武大賽冠軍。眾人難以想象比追命連弩厲害好幾倍的破魂連弩竟也沒能打敗臧霸。引晴最後一箭實在太妙,眾人都以為臧霸必輸無疑。那一箭在陽光最刺眼的時候放出,順著陽光照射的方向迅速射了下來,臧霸抬頭欲揮劍擋箭,烈日照得他睜不開眼,他乾脆睜也不睜,突然使出一招,將劍旋轉成圈往下半身拋去,只聽“當”的一聲,劍身與箭支相撞,箭支落地。原來臧霸算準這招雖狠卻不會要他性命,如此之箭中原弟子幾乎無人能擋,所以定不會攻擊要害部位,於是索性只保自己下半身,這一賭雖是巧勝,卻能看出一個人的膽識。所有人見狀都呆了幾秒,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眾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從此敬稱臧霸為臧朝陽以紀念這朝陽一劍。
大和三年年末,蠻荒石室傳來一聲尖利的吼叫,之後是“轟隆”一聲巨響,厚約丈許的石室門被震成幾塊,消日奔的無弛神功第十重終於練成。消泉聞聲派數百隨從前來迎接,只見消日奔皮包骨頭瘦得一塌糊塗,臉上滿是皺紋,頭髮奇長直達腰際髒亂得不成樣子。隨從們嚇得連話也不敢說,一時間不知道做什麼好,消泉和消日奔目光相對,相視一笑,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聲音越尖,在場之人無不膽寒。
“恭喜大王!”消泉看著消日奔充滿神采的雙眼,知道此番修煉消日奔疲了身軀,卻強了心神。
“還是你懂我!”消日奔大笑道。這閉關數年一出石室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消泉,見到的第一種表情就是肯定與欣喜,消日奔甚為滿意。
隨從奉上虎皮大衣,蛇皮腰帶,熊皮長褲,消日奔這一穿比當年更顯王者氣概,這是一種成熟的王者氣概,並非當初那種犀利與霸道。
消日奔洗畢,坐於大帳之中。
大帳之中只有他與消泉兩人。
“泉兄,我這一番修行甚有感慨啊。”消日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