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僕婦對於這樣的事情定是不敢講的,
老夫人正沉浸在當年的自怨中,不能去揭她的傷口,
子軒人在何方?即使回來了,又怎麼會告訴我他的心事呢?
子恆,做嫂嫂的如何去問小叔子這樣的事呢?
藍玉,經過今天的事情,對我的敵意怕是又多了一層!
這冷府之中,剩下的只有姨娘了,這位姨娘看上去挺和氣的,也只有先問她了,只是,她的身邊有個藍玉,相談多有不便,只有把她請到綠意院來才好相問。
望著碗中細白如珍珠的香粳飯,笑意漸漸浮上了俏麗的臉龐。我放下銀筷,拿起桌上的一方白絲手巾,輕輕地擦拭了嘴巴,“採菊,去落雪院請藍老夫人過來,就說我請她喝茶。”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時候,藍姨娘姍姍而來,我忙站起身來,行禮笑道:“姨娘來了,本該是我這個做小輩的去給姨娘請安,但今日新開了一瓶前年冬天在梅花上收的雪水,想請姨娘一同品賞,便顧不得那麼多禮節,先將姨娘請來再說。”一邊說一邊拉著藍姨娘的手在一張紅楠木闊背椅上坐了下來。
藍姨娘見我說得客氣,笑吟吟地介面道:“難為你竟想著我,前年的雪水可是個稀罕物,還是在梅花上收的,就更難得了!你可真有心啊。”
說話間,採菊已手持一把小銅爐過來,在我們的蓋碗裡註上開水,頓時,一股淡淡的茶香撲鼻而來,藍姨娘奇道:“什麼茶?如此清香!”
“前日聽婆婆說起,姨娘只好湖州紫筍,剛好我從家裡帶了一點過來,就請姨娘嚐嚐。姨娘請!”我微笑著解釋道。
藍姨娘輕輕點頭,“怪不得,只是這湖州紫筍極難得。今日真是有口福!”揭起蓋子,輕輕地吹了上面浮著的碧綠的嫩葉,細細地品了,果覺輕浮異常,滿口餘香,不由讚道:“好茶配好水,堪稱絕配。”又似意猶味盡,朝我笑道:“就像你與子軒,郎才女貌,珠聯璧合。”
“姨娘果真認為我與子軒相配嗎?恐怕只是姨娘一廂情願之說吧!”我感嘆道。
見我收斂了笑容,語氣沉靜,似有滿腹的心事,她勸慰道:“亦瀟,你不必難過,子軒有事外出也是迫不得已,待事成歸來,見你如此美麗溫柔,定會捧於手心的。”
第十二節苦情2
第十二節苦情2
十二、苦情2
她是不會這麼輕易就告訴我實情的,待我再激她一激,於是淚湧於睫道:“姨娘,多謝您寬我的心,子軒對我的情形,姨娘也是知道的,縱是十萬火急,揭了喜帕走總是來得及的。他來去匆匆,定有隱情。姨娘若不便訴於亦瀟,那就算了。”說完,想及自己自從爹爹出事以來所走過的辛酸歷程,不覺悲從中來,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姨娘聽我講得可憐,徐徐站起身來,信步走到雕花的紫檀窗前,深遠的目光望向小小的環形月洞子門,似在沉思,過了片刻,緩緩地說:“子軒的出走為得還是她吧!當年,蓮渠是風月場中的翹楚,美貌自是不在話下,更有一個寧折不彎的性子,那些揮金如土的大爺們對她雖是垂涎欲滴,卻也毫無辦法。”
是啊,若是尋常的女子,又怎會讓子軒如此得難以忘懷呢?她必有其過人之處,有如花的容貌,又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性子,的確是令人心動的。
姨娘見我仍是安靜地聽著,接下去道:“子軒做生意總免不了應酬,不知怎的就碰上了。蓮渠本對達官顯貴是看不上眼的,可見了子軒,也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孽緣,兩人就山盟海誓,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卿不娶。我們雖是商戶,但姐姐治家是極嚴的,對子軒期望又甚高,哪容得大兒子娶一個青樓女子回來?傷心失望之餘,就傳下話來:子軒若執意如此,她就離開冷家去往含山的潮音庵了卻殘生。”她講到這裡,彷彿已深深地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連話語都沉重起來,“子軒雖是喜愛那名女子,但事母甚孝,自是不會讓姐姐離去,一旁是想廝守一生的女子,一邊是含辛茹苦將她養育成人的孃親,子軒矛盾到了極點,不知該作何選擇?哪知蓮渠見冷家不能接納於她,憂憤之下,竟然,竟然┄┄”
“竟然如何?”我也急道,蓮渠不會想不開自殺了吧?心中對這對情侶倒頗多憐惜起來,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定是很痛苦的。
藍姨娘重重一嘆:“這蓮渠,竟自贖自身,於萬聖娘娘的壽日前一夜,去了潮音庵,做了帶髮修行的姑子。子軒知情後瘋了一般,跑去庵中尋她,她卻象見了陌生人似的,只說塵緣已了,施主請回,任子軒千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