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老夫人說起婚嫁的事情,任是桐兒再如何機靈巧辯,終不敢在這個話題上有所逗留,抬起一張白裡透紅的俏臉,眸中含羞地望著老夫人,一副不欲讓她再說的情態。
“我這個妹妹啊,雖說是開朗大方,但論起知書識禮來,倒也不遜於桐城的任何一位閨閣千金!”我笑著替桐兒解圍道,想起她難以言說的心事,我正色道:“不過,我們桐兒啊,應該是有中意的人了,不知道老夫人以為如何?”
聽我似是要把她女兒家的心事一古腦兒地全部傾倒出來,桐兒急地也顧不上禮數,捂住我的嘴央求道:“姐姐,不能說,就算妹妹求你了!”又將一雙欲言又止的清明眼眸定定地望著我,滿含祈求之意。
是我太唐突了,當著桐兒的面,又怎能將這樣的事情說出來商量呢?訕訕地笑道:“我們桐兒喜歡的呢,一是要風神俊朗,二是要學富五車,三是要體貼若微。這樣的人兒,還真是不太好找,我正想著央告婆婆多加留意,看看有沒有符合這三個條件的適齡男子呢!”
桐兒聽我換了幾句說辭,狀若無意地舒了一口氣,斂眉一笑道:“人家都要回去了,姐姐還在這兒打趣我,一點依依惜別的樣子都沒有,看來這段時日我這個妹妹還是作得不夠好,否則姐妹離別,你不哭紅了眼睛才怪呢!”
“回去!”老夫人搶先詢問道:“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要走呢?”
我也將一雙滿含疑問的眼眸瞧向有了一絲落寞神色的桐兒,無言地相問於她。
“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我來得時日久了,自然是要回去的!”桐兒摟了摟額前的亂髮,強作笑顏地勸說道:“我來這邊也有二月光景了吧,這幾日突然挺想爹孃的,姐姐也知道我的脾氣,向來是雷厲風行的,所以就連夜收拾了行裝,現在正是來辭行的!”
說著,她脆生生地喊道:“採菊,進來!”
只見採菊捧著一個碩大的紫色府綢包袱,畢恭畢敬地走了進來,向我們行了一禮,稟道:“二小姐昨夜就沒有好生安睡,把所帶的服飾急急地整理了一遍,就趕來這邊了!”
看來桐兒是去意已決了,否則又怎麼會連行裝都收拾好了呢?
桐兒看我們一臉難過的樣子,笑著打岔道:“借採菊也有一段時日了,今兒就將她還給姐姐。君子不奪人之愛嗎?”
“桐兒,還是再住兩日走吧!”老夫人挽留她道,一雙暗淡的眼眸中溢著親人離別時萬分捨不得。
“是啊!聽婆婆的話,反正也不急在這一天,過二日再說吧!”我急急地咐和道。相比於她剛來時想方設法想留在這兒的態度,現在的我是極盡一切可能想多留她呆幾日,好好地陪陪她。
自從她來到冷府,我何曾有一天認真地陪伴過她,都是忙著一些瑣碎而繁雜的事情,沒有盡到一個做姐姐應該做到的一切。特別是得知她喜歡子恆後,更沒有為她出謀畫策,耐心引導,讓她能夠早點從感情的沼澤中走出來。
“你們可是冷府中巾幗不讓鬚眉的兩位人物,什麼時候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桐兒淡淡地笑著,說道:“等我看過爹孃,若想起你們,我還是會再來打擾的。到時候你們可不許嫌我煩啊?”
第一百六十五節意中人
一百六十五、意中人
她俏皮的笑容,灑脫的語句,讓我們比她痛哭流涕更為心中酸楚,老夫人更是抬起白髮叢生的腦袋,吩咐外邊的如意道:“快給二小姐準備上好的轎子,在二門外侍候著!”又依依道:“桐兒,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食言啊!”
“當然!”桐兒扶著老夫人的胳膊,切切道:“您老人家可要好好地保重身子啊!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潮音庵上香如何?”又轉首向我道:“姐姐萬事切莫慮得太多,小心腹中的孩子,若是想念爹孃,也可回家轉轉!”
說完這些話,她清澈的眸子似是蒙上了一層飄渺的水汽,似是霧中看花一樣,轉瞬就變成晶瑩的淚珠滾落到她潔白無暇的臉龐上,猶如一瓣蓮花上的幾滴露珠似的,讓人說不出的憐惜。
她伸手胡亂地擦了一下,猛得低下身子,又重重地向我們行了一禮後,快步走出了秋爽院的房門。
我與老夫人殷殷的目光追隨著那抹淡雅的象牙白身影直至消逝在秋爽院的那一帶低低的粉牆之處,裙角飛揚,轉瞬就不見了,我們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
“這孩子怎麼說走就走,先前連一點要回家的意思都看不出來。”老夫人狀似無意地說了這麼一句。
我懊悔道:“都怪我平日裡關心她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