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老眼昏花,除了一團模模糊糊的人影,她根本就看不清蘇心漓的臉,“你是?”
她的聲音,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蒼老嘶啞,蘇心漓握住她的手更緊,吸了吸鼻子,湊到桂嬤嬤的耳邊,低聲說道,“桂嬤嬤,是我,是心心啊。”
一直以來,程立雪和蘇歷仁都是叫她心心的。
桂嬤嬤扯了扯幾近乾裂的嘴皮子,泛白的眼珠子轉了轉,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是小姐嗎?”
蘇心漓不住的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是我,是我,桂嬤嬤。”
流雲看到這一幕,不禁扭頭抹眼淚,蘇心漓反而沒了眼淚,她的神色平靜堅毅,心裡又是難受又是後悔,但是也有愉悅的,上輩子,她為了顏司明那樣一個渣男,不但害了定國公府和顧大哥他們,還有其他很多真心對她的人,他們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每一天都被折磨著,這一世,她再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了,所以,她應該覺得慶幸,她不但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還能改變他們悲慘的結局。
桂嬤嬤猛地坐了起來,蘇心漓親自扶著她坐好,房間裡有一股很濃的草藥味,想來,這幾日,桂嬤嬤一直都在用藥,桂嬤嬤情緒極為激動,伸手想摸蘇心漓的臉,但是卻只能像個瞎子似的用手探索,蘇心漓握住她的手,讓她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吩咐流雲將房間的視窗開啟,好讓外面明亮的光線穿透進來。
桂嬤嬤小心翼翼的撫著蘇心漓的臉,那雙手的掌心,粗糙的就好像有刺似的,就算她動作溫柔,還是會有些許的刺痛,桂嬤嬤摸著摸著,突然就哭了,泣不成聲,好半天,才停止了哭聲,然後萬分激動的笑著說道,“真的是小姐,小姐,老奴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您,真的是太好了。”
言罷,桂嬤嬤又開始放聲痛哭,蘇心漓拿出自己的手帕,替桂嬤嬤擦眼淚,心裡像是被針狠狠的紮了一下似的,就算她當初聽信了方姨娘的話,任由她將桂嬤嬤趕了出去,這些年,桂嬤嬤飽受委屈和折磨,但是現在,她對她卻沒有半點的怨憤和責怪,很快端了藥上來,蘇心漓親自喂桂嬤嬤喝了,桂嬤嬤不停的說起蘇心漓小時候的事情,敘了敘舊。
“桂嬤嬤,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聽信方姨娘那些人的讒言,不然的話,他們也不能將你害成這個樣子,桂嬤嬤,今後,今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至於那些害她的人,她一定會讓他們都得到報應的,在她死後墮入十八層地獄之前,她要讓那些曾經將她推入深淵的人先嚐嘗生不如死水深火熱的滋味,所有的罪孽,都讓她一個人背好了,那樣的話,她也不虧。
“小姐,您這樣說,可折煞老奴了,奴婢的命,都是太夫人救得,奴婢沒本事,沒保護好夫人和少爺,也沒照顧好小姐,老奴有負太夫人所託啊。”
桂嬤嬤越這樣說,蘇心漓心裡頭越不是滋味,李嬤嬤從他們家得的好處會少嗎?她居然賣主求榮,害死她的母親和哥哥。
“嬤嬤您快別說這些了,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體養好,然後看看,那些害你和母親還有哥哥他們那些人的下場。”
“小姐,老奴沒事,夫人現在就只剩下了你一個了,您可一定不能再出事了啊。”
蘇心漓輕輕的拍了拍桂嬤嬤的手,示意她放心,“母親的嫁妝單子,你還有嗎?”
桂嬤嬤點頭,然後緩緩道,“方姨娘當初之所以將奴婢趕出相府,就是為了方便從奴婢的手中搶走嫁妝單子,當初,夫人是信任奴婢,才將那樣重要的東西交給我保管,我如何能給她,奴婢早就知道方姨娘不會輕易放過奴婢,所以趁著大家給夫人守靈的時候,偷偷回了趟定國公府,將東西用一個木盒子裝著,埋在夫人院子裡的鞦韆架下。”
蘇心漓沒想到桂嬤嬤想的竟這樣周到,那東西,要在相府的話,無論埋在哪個地方,若是相府動土,那東西說不定就能被挖出來,挖出來之後,大家肯定是交給方姨娘的,若是帶在身上,那更不安全,一搜就搜出來了,外祖父外祖母他們心疼母親,又是個念舊的人,那片梅花林他們動都捨不得動一下,更不要說母親成家時經常坐著的鞦韆架了,而且若是有東西在母親的院子裡被發現了,肯定是要交給外祖母的,在桂嬤嬤看來,東西若在外祖母身上,必定是安全的,還有桂嬤嬤,她自己也該覺得慶幸,她的忠誠雖然讓她經受了折磨,但至少保住了她的命,蘇心漓敢肯定,若是她將嫁妝清單的下落告訴方姨娘的話,以方姨娘的心狠手辣,一定會殺人滅口。
桂嬤嬤這些年一直都活在煎熬中,身體很差,極容易疲倦,才醒來沒多久,喝了藥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