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等高鳳陽步入大廳,便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柺杖,顫顫巍巍的從客廳走了出來,正面截住了高鳳陽。
“啊,楊老!有什麼事只需要派下人來通報一聲,鳳陽自當親聆垂詢,怎敢勞您的大駕前來寒舍?”
高鳳陽猶如變戲法一般的,將片刻之前還是異常凝重的憂慮迅即的轉換成了謙和卑恭的微笑,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攙扶住老人。
“高大人客氣了!您乃是當今社稷的重臣,宰相大人的臂助,業界的驕傲,老朽如何可以有絲毫的不敬?”
那老人早已經榨光了精血的乾瘦臂膀,倚在了高鳳陽肥胖粗壯的手上,一邊和風雨軍的財政總管並肩步入大廳,一邊嘮嘮叨叨的說道:
“說起來,高大人身居如此高位,又深得宰相大人的信賴,建下了這般龐大的事業,住宅卻依舊這麼簡樸,實在讓老朽欽佩!”
廢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宅第富麗堂皇倒也不難,怕就怕有人藉此機會眼紅生事,到時候惹來了麻煩,難道要讓老子做那眾矢之的不成?
高鳳陽的心中暗自的嘀咕。
作為風雨軍的財政總管,也是當今聖龍最富有的鉅商,高鳳陽的宅第寬敞氣派但是又並非那麼奪目,可以說實在花費了他一番的心血,而之所以如此大費周折,則完全是因為千百年來聖龍帝國一向都有輕視商人的傳統,高鳳陽自知自己以一介商人而居如此高位,那些士林人物蔑視還是小事,一些野心勃勃的小人無時無刻的緊盯著如此肥差,卻絕對是他寢食難安的心病,為此一直都小心謹慎,秉承著“悶聲大發財”的古訓低調行事,生怕有什麼張揚的地方被人抓住把柄,成為日後惹火的隱患。
在這種情況下,姑且不論這個老頭用意如何,居然說他的宅第太過簡樸,縱然是拍馬屁,此刻也毫無疑問是拍了馬腿之上,不僅讓原本就心情不好的高鳳陽毫無高興之意,而且還有心懷疑對方是否存著什麼歹意。
不過眼前的這位楊老,乃是聖龍帝國最大的海上貿易上楊家的家主,楊家和高鳳陽之間一直都有著十分密切的生意來往,一直是陶朱錢莊滲透江南的有力盟友,而且最近從西南傳來訊息,那楊家的少東家楊文晟和軍事雲濟界下了很深的友誼,又在江南海上大捷中建下不少功勳,更是讓高鳳陽不願意輕易得罪對方,免得平白樹下了一個麻煩的敵人。
當下,胖胖的奸商惟有堆起了職業性的笑臉,恭敬的說道:
“楊老過獎了!鳳陽何德何能,敢有如此排場?說到業界驕傲,更是不敢了!楊家乃是商賈世家,海上貿易不僅眼光獨到,而且手段高明,令鳳陽佩服,這業界驕傲四字若是楊家不認,天下又有說敢自居?而且,如今聽說令郎更是棄商從軍,在這場聖龍海戰建功不小,實在是後生可畏啊!”
“哈哈,高大人說笑了!楊家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世家,哪敢承受高大人如此讚譽!倒是犬子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拋開了楊家的家業和祖訓,不想著如何令咱們商家受到世人的尊敬,卻棄商從戎,真是忤逆!不過畢竟他是老朽的骨肉,到時候還請高大人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多多照顧才好!”
那白髮蒼蒼的老人有些囉嗦的說道。
“好說,好說!令郎才華出眾前途錦繡,鳳陽恐怕最多也只能夠是錦上添花了!不過老爺子好一句‘如何令咱們商家受到世人的尊敬’,今日讓鳳陽受益匪淺!”
高鳳陽微笑著答道。
這最後一句,倒是出自他的真心。雖然如今高鳳陽的地位和權力日漸上升,但是聖龍千百年來的傳統畢竟是一股難以抗衡的強大力量,高鳳陽還是時時感到了那些士林出身的官員對自己骨子裡的蔑視和排斥,卻也惟有暗自咬牙忍下,故而今天這位楊老的要讓商家地位提高的話,正恰恰說到了高鳳陽的心眼裡去。
“高大人折殺老朽了!老朽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反倒是高大人積極奔走,竟讓咱們商人推動了執政議會作出決議,影響朝政,這才是曠古未有的奇功也!”
老者搖頭晃腦的說道。
“哼!”
高鳳陽修養再好,此刻的臉色也不禁有些陰沉,原來他今日早上便得到李中慧從河北前線傳來的密函,告知了風雨對自己的這一次自作主張頗為不滿,心中正自忐忑,卻沒有想到回了家裡連屁股還沒有捱到椅子上,便聽見這個老傢伙觸及了自己的傷疤,當下自然是火冒三丈。
偏偏那老人似乎談興正濃,根本沒有察覺到高鳳陽的臉色,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