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涼城的作戰會議上,孔宓的話明顯帶著樂觀。
他很得意於自己在涼州實行的防禦措施。
四城七寨十三堡,再加上那些壕塹,使得風雨軍的北面防線猶如一張精心編制的網,既能夠堅強的擋風遮雨,又不失彈性和韌性,使得無堅不摧、無城不克的呼蘭大軍也一籌莫展,狼狽不堪。
有了這道網的遮蔽,整個涼州就成為了一個大城池,涼城反而變成了這座大城池的內城,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名列史冊。
“秋裡,你的意見呢?”風雨對孔宓的想法不置可否,而是轉首向秋裡提問道。
“依末將之見,張仲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畢竟擁有五十萬精銳大軍的呼蘭,相對於雖然人數上並不相差太多,但是可靠戰鬥力卻只有二十萬精銳兵馬的我軍而言,在兵力上具備了壓倒性的優勢,接下來的關鍵是尋找出呼蘭軍即將發動總攻的位置,只有全力頂住這一輪的進攻,我軍才可能真正守住涼州。”
秋裡可沒有孔宓那麼樂觀,和呼蘭軍多次血戰的經驗,使他很瞭解對手的特性,他們崇尚軍功和武力,絕不會這麼窩囊的撤退的。
當然從另一方面講,如果四十萬大軍就這樣無功而返的話,張仲堅在國內的權威勢必會產生大大的動搖。
因而頂住了這一次的進攻,也勢必會讓風雨軍徹底解決北方在短期內的危險,從而贏得西征的有利局面。
事實上,這也正是風雨不顧呼蘭潛在的威脅出兵高唐的理由之一。
而在涼州的外圍同張仲堅面對面地進行一場控制住損失的防守反擊戰,更是風雨早就決定下來的戰略部署。
作為風雨最信任的戰略執行者的秋裡,在風雨不在的期間,頂住了各級將領的壓力,沒有和呼蘭那支先鋒大軍決戰,也正是為了等候張仲堅的親自到來,貫徹風雨的大會戰意圖。
但是真的會事事如意嗎?
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還會像以前那樣緊緊把握住整個時代的脈搏嗎?秋裡有些擔心。
風雨的心裡其實也有著同樣的擔心,原以為敦煌的作戰和西線牽制,以及呼蘭國內的隱憂,會影響到呼蘭發動會戰的規模,如今看來這個想法是大錯特錯了。
如同自己把張仲堅視為大敵一樣,這個對手顯然對自己也很重視;更諷刺的是如同對手低估了自己進佔高唐的能力一樣,自己也低估了對手攻打敦煌的能力。
張仲堅一聽到這邊有機會,就馬上拿下三個月都沒有攻克的敦煌,然後大軍壓境,可見他對付敦煌是存心放著慢慢打的,就算最初的暗算物件不在自己,不過現在卻讓自己主動上了套。
認識到這一點的風雨,真的不知道是應該感到高興還是痛苦。
就目前而言,自己在戰略上的部署十分正確,有力的打壓了張仲堅,但是五十萬大軍數量上的壓倒優勢,卻始終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各方面的因素也在奇妙的發揮著彼此間互動的影響。
接下來的關鍵是,如何尋找出呼蘭軍的主攻方向,頂住這一輪的攻擊。
如果頂不住的話,防線後面幾乎不設防的土地勢必成為呼蘭軍奔放的獵場,即使保住了涼城,也勢必發展成一場失敗了徹底完蛋、勝利了也是元氣大傷的殘局,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此外,抱著即使戰敗也要將聖龍的土地留給聖龍人的想法,他已經把所有的兵力都調動過來了,以全力對付呼蘭。
老奸巨猾的拓跋山名最終會不會臨陣倒戈?
楚天辭會不會說服皇甫家族不落井下石?
這一切對於風雨來說,都是未知。
但是無論如何,這一戰都勢不可免,風雨軍如今生存在各路勢力的夾縫中,牽一髮而動全身,要想開啟局面的話,就只有依靠戰爭。
自古以來,大至國家、小至某個勢力集團,要想崛起的話,都只有在屍山血海中求生存、得發展,打破原先強者建立的舊秩序,而建立自己主導的新秩序。
所以風雨並不後悔自己挑動了呼蘭人的南侵,只是對於目前的局勢,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加速了戰爭的步伐,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白兄,這裡是三百萬兩銀票,不成敬意,還望白兄笑納!”
寂靜的深夜如同巨大的黑洞,無情的吞噬著天地一切。在延城的議事廳,白起冷冷的看著面前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這個曾經身為倫玉關副將、與自己是同袍的戰友,在當初倫玉關攻陷之後卻迅速轉換陣營,充當起呼蘭人的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