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的鳥兒們撲騰著翅膀落在窩前,我尋來些乾薹堆在背風的石縫裡,再尋來兩塊火石啪啪狠敲起來,零零星星的火點落在乾薹上,一會就消失不見,如此折騰良久,直到夜幕完全降臨,我還是沒有升出半點火來,夜裡山風冷得刺骨,我蜷縮在石縫當中瑟瑟發抖,意識漸漸遊離。
乾裂的唇上起了一層厚厚的老皮,我哆嗦著動了動發麻的身體,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身上的時候,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叫我又生出幾許求生的**來,既然老天叫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有摔死,那我一定要好好活著!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我跟隨著太陽的腳步,儘可能快的往前走著,餓了更尋著溪水喝,啃食嫩草,樹葉···一切我能夠得著,且能下嚥之物,沒力氣了就停下來稍稍歇息一下。
慢慢的我發現了路,走著走著,彷彿還看到了飲煙嫋嫋的人家,可眼前的畫面上上下下的跳動起來,一切都那麼不真切,我再支撐不下去,眼前一黑,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間又做起夢來,夢裡一會子見到阿梅四處尋我不到,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唔唔的哭了起來,一會子又見陸慶之溫柔的朝我笑,輕輕撫過我臉,告訴我再等等就能帶我離開這些紛爭,就能遇見幸福,一會子又看到陸慶之不顧一切的跳下那個深崖,一瞬間摔得四分五裂,我驚叫著醒來,身上**的全是冷汗。
“姑娘,你醒了啊?”溫柔的女聲在我身側傳來,我轉過頭去,便見一個身著灰色粗布衣裙的農婦關切的看著我。
“你······”我想問她是誰,奈何喉間沙啞撕裂著生疼起來,半點聲音也發不出。
“姑娘你先莫要出聲,這高燒才將將退下,喉嚨肯定是要不舒服的,來先喝點水,潤潤嗓子。”那婦人將我從木板床上扶起,便端來一碗溫水我喝下。
我清了清嗓子,問:“大嫂,這是哪裡?”我只記得自己看到子人家便暈了過去。
“我在村口撿到你的,我夫家姓周,你就叫我周嫂子吧,你這一燒就燒了兩天,我都害怕你扛不住就這麼過去了,人家都叫我不要撿你回來,怕死在家裡不吉利,可好歹是條人命,我哪裡忍心?”周嫂子一面給我盛了碗稀粥,一面說道。
我渾身發軟,直餓得兩眼冒起金星,這會見著吃食,便毫不客氣,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謝謝······”喝了一碗粥,便感覺中氣足些許。
“你莫嫌棄,家裡就只有這個了······”周嫂子不大好意思的說道。
“我瞧著姑娘身上的衣裳也不像是我們這等窮人家的孩子,怎的就落到這步田地?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士??”
周嫂子接過空碗,問我,而我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從前那個身份肯定是要拋卻的,一切要重新開始。
“我只記得自己好像摔了一下,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我低下頭,撒下小小的謊言,慌亂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周嫂子苦著臉嘆道,好似對我的遭遇感同身受,神情竟悲傷起來。
“叫什麼名字也不記得了嗎?”
我搖了搖頭。
“家裡還有什麼人記得嗎?”
我又搖了搖頭。
“那······會些什麼?”
我搖頭。
周嫂子無法,便又說:“算了,這會子你正受著傷,這條腿若是再不好生將養著,怕是保不住了,傷口處我已叫村裡的土朗中給你糊了藥,你躺下再睡會吧,晚一點你周大哥回來,若是打著野豬,我再熬點豬骨頭給你補補。”
“恩,多謝嫂子,嫂子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從脖子上扯下身上唯一一條黃金項鍊遞給她。
“這大概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嫂子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當了,其他的等我好了再慢慢掙了還你。”
周嫂笑著收進懷裡,嘴裡說道:“這怎麼好意思,我這人向來喜歡做善事,你也太見外了,呵呵呵······”
我朝她微微笑著,而後閉上眼睛,終於安穩的睡去。
陽光穿透進來,在被單了投射一排耀眼的光點,我伸出手指撮進那束五彩的光線中,溫暖的感覺自指尖傳來,跟那時在錢少楓家裡“捉住”的陽光感覺又有所不同,這是自由的味道,是新生的味道,我興高采烈醒來,滿懷希望的奔向我的新生活。
可是我不知道,就在隨後不遠的地方,新生活為我安排了一場別樣的旅途,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