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那車先行開路吧,就你一人,車子輕便些,走得也快。”祝新月突然說道。車伕依言率先趕車走了。
於是大家又坐回原處,吱嘎吱嘎的車軲轆聲再次響起。
只是走了不大會子,走在最前的那馬便不大耐煩起來,時不時憤恕的刨刨蹄子,時不時撕鳴幾聲。
“怎麼了?”我探出半個身子問那馬伕。
“許是這路上有些什麼東西叫那畜生驚著了,夫人坐穩了,我覺磨著這是要驚馬了。”馬伕話間一落,那馬兒便不顧一切的向前飛快奔跑起來,車內顛簸更甚,將我顛回角落裡重重的撞在車壁之上。
“啊!”我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想要抓住車內的扶手,奈何沒等我摸上去,那馬車又開始狂顛起來,將甩向另一側。
“三娘····坐穩了!車伕快拉住纖繩!”陸慶之焦急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得得的馬蹄聲離得越來越遠。
然而馬伕已是嚇得面色發白,聲音也發不出來,僵硬的去抓那繩子,幾次都抓了個空,馬兒跑得更加快了,車伕突然跳躍而起,從馬車上滾落到靠山的那一頭地面,再在地面上滾了幾滾,抬起來頭來陰鬱的瞧了瞧我。
我未回過神來,滿滿都是莫名的驚恐,只覺得那馬車突然騰空著從崖邊跳下,連人帶車急速的往下墊去,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瘋狂的叫囂著,慌亂中我驚叫著向上看去,只見陸慶之從馬上跳下來,直直往深崖下衝,旁邊的家丁忙一齊上陣將他抱住,陸慶之伸出雙手掙扎著撕吼著我的名字。
“三娘······三娘······”
撕心裂肺的呼喊響徹整個山谷,我抓緊了車壁上的扶手緩緩閉上了眼睛,巨大的恐懼將我籠罩其中,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上,不斷下墜之中,終點是那個不知何時是盡頭的崖底,等待我的唯有死亡。
突然馬車撞在一棵大樹上,從當中斷開來,馬兒撕鳴著往下墜去,我靠在車壁上,一動也不敢動,樹枝晃動了幾下,復又跌落下去。
往下,是探不到底的峽谷,往上,我只能望見白濛濛的一片雲霧。
腦中不斷浮現出陸慶之那張驚懼的臉來,過往他對我的好,對我的壞,在這一刻,都將通通一筆勾銷,我擦去眼角落下的淚滴,微微笑著迎向即將要來的死亡。
如果這是我的命數,那我希望自己能坦然去面對。
如果有來生,那麼我希望,不要再遇見你!
☆、二十三:手腳不便利的殘廢
渾濁的河邊,有幾隻鳥雀停在我身上啄食著什麼,我掙扎著睜開眼睛,四周是陌生的山林,遠處甚至有幾隻灰撲撲的兔子正悠閒的啃食著青草,河水嘩啦啦流淌著奔向遠方,我望向蔚藍的天空,白雲一朵一朵變幻著各種形狀從頭頂漂過,燦爛的陽光穿透過來,暖暖的照在我身上,麻木的四肢漸次有了知覺。
疼,第一反應便是鑽心的疼,那種撕扯著,找不到出口的疼,我咬緊牙關,想爬到岸上來,可稍稍扯動一下左腳便是生疼生疼,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間往下滴落,我想著用右腳的力量支撐身體站起來,可試了半天,右腳只麻麻的沒甚感覺。
積蓄在心頭多日的委屈與恐懼此次洪水一般襲來,我放聲大哭起來,喉嚨裡乾乾澀澀扯一扯便疼得緊。
我記起自己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了下來,轟隆一聲響,然後疼痛從四肢百骸傳遞上來,直將我痛暈過去,醒來,便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我還活著······唔······我還活著······
心底不停的重複著這幾個字,我想要吶喊,我想要活命,我熱淚滾滾、死裡逃生。
陸慶之最後看著我那個絕望的眼神,還有他撕吼著要和我一道跳下來的樣子,他平日時溫聲細軟同我說著脈脈情話的樣子,他惡聲惡氣將我推到在牆根的樣子······此刻在我腦中變成那樣鮮活,又那樣遙遠,從此以後,我將退出他的人生,而他,而將徹底從我的生命中消失,未來會如何,我不知道,只是此時此刻,我明白,如果不從這個水坑裡爬出去,興許我就會餓死在這個鬼地方。
右腿完全不能動,唯一能動的左腿又疼得我撕心裂肺,可為了活命,再疼再痛,也只能咬牙忍著!
當我一瘸一瘸從那水坑裡爬出來的時候,太陽已隱有西斜的趨勢,貓頭鷹陰森森的叫聲響徹整座山林,我順著河水往下游慢慢走去,祈望著不遠的前方或許會有戶人家,這樣,興許我就得救了。
肚子裡咕咕叫得歡暢,光線一點點消失在眼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