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守候多日,待得那“道士”當真過來交易之時,陸慶之卻驚得下巴掉在了地上。
“爹······”
我無法用言詞來形容那一刻陸慶之臉上的痛心與失落,當他從喉嚨裡擠出這個字眼之時,那“道士”顯然並沒有太過吃驚,反而淡定非常的看了眼陸慶之,而後嘲諷的朝我看了一眼。
“哼,就你這丫頭,哪裡配得上我的兒子?”
“孩子在哪裡?”陸慶之冷峻的俊臉轉過來盯住那道士,道士背過手去蠻不在意道:“什麼孩子?我這裡這麼多孩子,你說的是哪個?”
“當然是我的孩子!!!”
“說!孩子在哪裡?”陸慶之耐心顯然已是用盡,腥紅著雙目,咬牙切齒。
“你什麼時候有過孩子?那孩子是林家丫頭嫁進何家才生的,與你有什麼相干?莫要叫人家花言巧語給騙了!你這麼大人一點辨別能力也沒有嗎?”陸慶之的怒火,成功挑起了那道士的火氣,說起話來也十分不客氣。
我沒有想到,將我們玩得團團轉的,竟是陸慶之的親爹,只是我不懂,我同他素未謀面,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他用如此狠毒的方式來對付我,竟然連他自己親孫子的性命也罔顧?
“孩子在哪裡?”我對他二人你來我往的怨懟失去耐性,早就急紅眼的我,恨不能針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來逼問孩子的下落。
“我的,孩子,在哪裡!”陸慶之陰森森的看著那道士,父子間的情義不見分毫。
“真的···真是你的孩子?”道士還在糾結孩子到底是不是親生這個問題,陸慶之上前一步將他胸前的衣裳提起狠狠說道:“你不要逼我···快說!孩子到底在哪裡?”
“天行山,普天寺!”道士猶豫半晌,最後吐出這幾個字後便頹然軟倒在地上。
終於有了兜兜的訊息,來不及鬆口氣,我便火急火燎的趕了過去。
當我滿頭大汗的再次爬上那五十里天階裡,入目一片荒涼,破敗的普天寺早不復幾年前的光輝,寺前沒有掃灑的小和尚,堆積了一層厚厚的落葉,我推開門,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吃力的提著小半桶水一搖一晃的往前走著。
“孃親······孃親······孃親······”再次見到兜兜,我心裡早就軟成一灘,我日思夜想的孩子,終於回到了我的懷抱!
兜兜放下水桶,張開雙手向我奔跑過來。
眼淚忽然掉落下來,我的孩子叫人剃光了光發,一身小和尚的裝扮,瘦了一圈···我牢牢將他抱在懷裡,連日的擔驚受怕,連日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鬆懈下來,眼淚亦是控制不住的不斷往下掉去。
我將懷中小小的人兒緊緊抱在懷裡,這是我心尖的寶貝,我的一切!失去的恐懼猶在,沒有什麼比此刻將他擁入懷中更叫人滿足。
“爹爹······爹爹······”
陸慶之上前將我和小兜兜抱在懷裡,微微有些顫抖,眼角溼潤,兜兜輕聲喚他,陸慶之喉嚨發緊,半天才吸了吸鼻子嗯了一聲,只環在我們身上的手臂收得越發緊了。
哥哥遠遠立在一旁看我泣不成聲,而後仰望著天空,望著頭頂上飄地過的雲彩重重舒了口氣。
普天寺裡的和尚走得只留下老主持一個,老主持與那道士相識,道士拜託老主持照顧孩子,老主持便不客氣的給我兒子剃了個光頭,一心想叫他歸依佛門。
告辭了老主持,在他依依不捨的目光中,我們連夜下了山,平安縣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心頭還有太多的疑問沒有得到答案。
兜兜許是受到太多驚嚇,下山之後便一直窩在我懷裡睡覺,只是即使是睡著,手裡依然緊緊的拽住了我的衣衫,看他小小的面容染上那抹消瘦的暗黃,我心中痛極,我捧在心中生怕磕著碰著的寶貝,卻叫他們折磨成這樣···
“我來吧,你同孩子一道睡會子。”陸慶之伸出手來欲從我懷裡將兜兜接過,只稍稍一動,兜兜便又朝我懷裡拱了拱,手裡握得更緊了。
“沒事兒,我來吧,兜兜顯是十分不安,在我懷裡能叫他睡得安穩一些,我一點也不累!”在孩子背上輕輕拍了拍,兜兜復又安穩睡去,瞧著他安靜的睡顏,只覺得無比知足。
“琪兒你老這麼坐著吃不消的,我去前頭趕車,你不如躺下來再將孩子抱在懷裡,好在這車子寬敞,便是你們三個通通睡下去,也有地方。”哥哥朝我微微笑了笑,淡淡說著便去車伕那處。
許是那根緊繃的線終於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