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待自己,會是怎樣的情形呢?
他把臉埋在手心裡面,嘲諷地笑起來。
他是不是隻不過一廂情願?他是不是做錯了?
他忽略了趙淑的愛與恨,只是想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趙淑是否真的還喜歡自己……
他是否很自私?
。
他低低地自嘲地笑了起來。
向後靠在了椅子上,他仰頭看著天花板上那些雕琢精美的頂飾,然後用手遮住了眼睛。
。
再等一等吧!
他對自己這樣說道。
再等……等三天好了……
如果那時候趙淑還不想見他,也不想與他說什麼話……
那便離開好了。
若自己是討人厭的那一個,也應當有自知之明,不要出現在人前。
。
他覺得自己膽小又懦弱。
。
雲層壓得很低,天亮之後,也只覺得陰沉沉的。
大雪並沒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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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御史挨個站出來,上書了種種關於趙淑的彈劾與罪證。
大到軍中弄權,小到宮中騎馬,林林總總,幾乎能算是罄竹難書了。
她籠著袖子靜默地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面,她以鼻觀心,恍若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一旁的韋弘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鬍子。
曹妙則與謝燕春交換了一個十分擔憂的神色。
龍椅上的趙均喜怒不明地聽著御史的彈劾,目光落在了趙淑的身上。
他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姐姐了。
或許是盯著看了太久,趙淑有所察覺,她抬起頭,恰好與他四目相對。
姐弟倆在朝堂上的毫不避諱的對視,讓一旁侃侃而談的御史情不自禁放低了聲音,原本的滔滔不絕突然開始便緩慢,然後漸漸沒了聲音。
趙淑側頭看了一眼站在朝堂正中的御史,溫和地笑了一笑:“罪名不是還沒數完呢,繼續說下去吧!”
御史原本有些心虛的,此刻一聽趙淑的話,卻彷彿被踩了痛腳一樣,立刻高聲道:“長公主殿下如此囂張,這樣罪名之下,還不低頭伏罪麼?”
趙淑壓根兒沒有心思與這御史糾纏什麼,她也沒有搭理他。她抬頭看向了趙均,情不自禁地去想從前的事情。
。
從前的趙均不是這樣的——或許在她眼中不是這樣的。
她眼中的趙均,是那個軟弱無助的弟弟,自幼沒了母后的照應,只能靠著自己在宮中艱難過活。
在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負他的時候,也只有她站出來,護著自己嫡親的弟弟。
柔弱,溫和,羸弱,沒有心機。
就算去了西秦,也是唯唯諾諾地聽著自己的吩咐,乖乖地努力學習著帝王之道,等著有朝一日能坐上皇位。
乖巧,懂事,伶俐,從容穩重。
這樣的趙均,不像今日坐在龍椅上的趙均。
但——或許從前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她心中的趙均,並不是真正的趙均。
她不過是自欺欺人,她不過是……也不過是趙均達成目的的棋子和工具。
她應該感謝趙均多年來看著姐弟的情分,並沒有苛責她太多,甚至給了她許許多多的優待。
她應該早就看明白這些,不讓姐弟倆的關係發展到如今,發展到要在朝堂上撕破臉皮的地步。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她早就該明白,她不應當自恃是姐弟關係,就不會上演那些無數次的飛鳥盡良弓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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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陛下處置吧。”趙淑輕嘆了一聲,抬手把頭上的冠帽取了下來,彎腰放在了地上,然後解開了官袍,絲毫也沒有留戀地脫下來,然後放在了冠帽的旁邊。
趙均驚疑地站了起來,看著趙淑,嘴唇蠕動了兩下,彷彿沒有意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一旁的御史更加驚訝,他們此刻甚至都沒有了方才的氣焰囂張,他們甚至後退了一步,生怕趙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需要收監嗎?”趙淑嘴唇翹了翹,眼中的嘲諷一覽無遺。
趙均狼狽地重新坐下,乾澀道:“請皇姐在宮中呆一段日子。”
“可以。”趙淑點了頭,沒有任何的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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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在倉促中結束,理應得意洋洋的趙均卻如喪家之犬一樣,甚至不敢留下與趙淑多說一句話